黎思思其实比别人更早预知到危险的到来。
她的感知能力,除了能感知各种气息,也能感知到危险。她知道这一次,可能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早在池底发出第一声崩裂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并且率先做出了防御性的动作,而当岩浆爆发的时候,她已经点出了惊喜盒子的界面。
抽卡,已经是她最后的办法。
所幸,危急时分她的卡运总是不错,这次抽到的东西是一件水火不侵的披风,披风很大,很软,她兜头一甩,还有很多余出的空间,她咬了咬牙,将那个齐久也拽了进来。
当时的齐久已经吓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她顺手这么一扯,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块焦炭。
她尽力扯着对方往边缘跑去,可时间紧急,没等她跑到最远的角落,粘稠又沉重的岩浆已经砸到了她的背上,把她压倒,覆盖,渐渐地凝结成滚烫的石块。
这个过程就像是一种酷刑,虽然披风可以让她免受烧伤,但一层又一层沉重的加压,让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像是把她扔进一个密闭空间,然后快速抽掉氧气,不出一阵,她就因为缺氧开始头晕。
一开始她还能听到外面嘈杂的喊声,到了后来,她已经听不清了,意识正在远去,她听到大家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甚至听到了哭声,像是江恕,又像是江霜。
她自嘲地想着,原来她也不算白穿书一回,死了还有人哭丧。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越来越小,她被凝结的岩浆完全埋住,身上像背着沉重的大山,但所幸,迸溅终于停了下来。
而重要的东西总是姗姗来迟,这个时候,结界才缓缓打开。
她第一个听到的是江恕,对方踉踉跄跄跑进来,呼喊了几声她的名字,接着喻岚也赶了进来,左右看了看,道:“师尊,节哀。”
她想起身,但她的身体被岩浆死死压着,嘴巴因为剧烈高温脱水粘在了一起,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出,只能听着江恕有些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道:“我不要,思思不会死的。”
这是黎思思第一次听对方叫自己的名字。
以前都是叫她黎思思,甚至黎思思也没叫过几次,原来在人前,她是这么称呼自己,虽然现在的境况糟糕透顶,可她心底还是无法自抑地升起了一些甜蜜。
她拼尽了力气,才把岩浆顶开一个缝隙,接着江恕就注意到了这边。
“在这儿,快挖!”
她失去了意识。
其实也没有完全失去,因为她还听得到别人的声音,很多人涌进来惊呼着,很多人冲上来帮忙,岩浆被挖开之后,她听到了江恕的声音:“让我来。”
她身上的披风被砸开,接着被抱进一个温暖至极的怀抱里。
晃晃悠悠,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放到了一张柔软的床上,这床上的味道熟悉到让她想叹息,她认得出来,这是舒肤佳奶皂的味道,在这个陌
生的世界上,就只有江恕有可能拥有这个味道。
她终于回到了这个人的身边。
虽然不知道能有多久。
黎思思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个时限,她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舌头却还粘在上颚上下不来,然后她感到一滴冰凉的水滴滴在她的额头上,接着是两滴三滴,沿着她的额头流进发丝,她想睁开眼看一看,却怎么都没有力气。
算了,算了。
让她睡一会吧。
江恕伏在她的床前,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
黎思思的脸色那么差,气息那么弱,弱到她甚至不敢用灵力去激发,只能煨了一盅人参汤,先把她的命吊起来,再慢慢调理滋养,她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长,但总之,她不能离开对方身边。
她不是个多话的人,于是并不说话,只是一点点把汤喂进对方嘴里,可对方的嘴像是粘在了一起,轻易并不能分开,暴力去扯一定会流血,于是她只能用蘸了汤勺子轻轻推,可这样也没用。
江恕无措地拿开勺子,没办法,她只好自己含口汤吻上去,用舌尖一点一点去润。
这个吻并不甜蜜,她像是吻着一块快要干枯的花瓣,每进去一点,她都觉得心惊胆战,只恐怕把那片花瓣弄碎,但属于黎思思的味道一直沿着鼻端传过来,那是一种她说不清的味道,不是那股奶香,有点像焦糖,灼热甜蜜,简直要烫伤她的唇。
她想起了那晚醉酒,不小心吻到黎思思的侧脸,对方吓得后退几步,对方以为她不记得,可她怎会不记得,虽然醉酒之后有些失态,但后面的那些学舌,都是为了弥补之前不小心说出口的那句“我不是江霜”。
她骗了对方那么久。
如今骗局已经大白,可她们的关系却再也回不到那时,两人的身份悬殊,江恕有自己的顾虑,黎思思有自己的尊严,两人绷着不肯说破,可江恕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踏出的这一步,竟然差点成了索命的铡刀。
早知这样,她就不让黎思思去请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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