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道:“吃吧,别客气。”
没有任何迟疑,两个孩子直奔着红烧肉就去了,他们好像压根不嚼,就那么生生往下吞,其实正宗的红烧肉也几乎不怎么用嚼,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就是形容这道菜的,在物质不丰裕的年代,一碗红烧肉,就足以撑起一桌子的场面,这两个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好吃的肉,他们吃得满嘴流油,眼睛里的快乐几乎满溢出来。
黎思思笑着摇头,不去与他们抢肉,只悠闲地给江霜剥虾。
江霜想说不用,但看她好像乐在其中,便默许了。
黎思思把虾剥了大半,全都堆在江霜的碟子里,才伸出筷子去夹八宝鸭。
这道菜是本帮菜的招牌,内藏玄机软糯鲜香,她早就想尝鲜,这次借机学了,也好犒劳一下自己。
此时已近中午,本就快到饭点了,四人吃得如火如荼,谁也赶不及说话,就这么高强度吃了有一刻钟,才把速度降下来。
少爷们似乎也发现自己有点吃独食了,忙转向另一道排骨,夹来夹去就是不去看青菜。
除了江霜偶尔吃一口,就无人问津。
不一会,他们又降下标准,去夹八宝鸭里的虾仁溜缝。
吃了几口虾仁,他们是真的吃不了了,捧着茶杯喝了几口,开始发呆。
黎思思知道他们是吃饱了,估计一会就要犯瞌睡。
她做这一桌子菜也不是全无私心,昨晚她们已把贺兰和贺父得罪了,想调查,就必须从别人这边入手,那些家丁能知道多少,免不了要塞灵石说好话,黎思思懒得与那些人打交道,从孩子这里,反倒能听到一些实话。
趁着他们还没睡意,她道:“好吃吗?”
两个少年连连点头:“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以后还想不想吃?”
“想!”
“想是吧,那你们就得回答我几个问题了。”黎思思循循善诱。“谁回答得好,今晚有宵夜吃,回答得不好,哼哼,就别想啦!”
两个少年忙争先表态,说自己一定好好回答。
江霜在一旁看她表演,颇觉有趣,举着茶杯轻笑。
其实,这还真是个好办法,江霜也有几个疑问,说不定能在这儿得到解答。
“第一件,你们说贺兰花钱多,这是你爹告诉你们的,还是你们自己发现的?”
“我们自己发现的啊,爹从来不说这些的,我们家有个账本,就在书房,上面记录的开销,给长姐的最多,学费就要一年三万,还有日常开销,一年下来有一多半都是花在她那里,有五万呢!”
五万?
黎思思心道好家伙,她累死累活发了笔横财,也不过三万六千多,虽说积分和灵石不是等比转换,那也是个不小的数字了,宗门里的学费都这么高吗?
她看向江霜,对方摇摇头,轻声道:“苍云宗一年只要三千,天元宗五千,拜师后就不用再花钱,还有月例可领,虽然不多,日常开销是够的
。”
那贺兰要这么多钱,都花到哪儿去了?
她拜师学艺,就算不是静娴真人,也肯定有月例,这笔钱,肯定得有个去处。
想不出,只能先按下不表。
黎思思又问:“就算用这么多,那也不该没钱啊,你们家那么多做官的,你爹有俸禄,有田有铺子,还有这宅子……”
这些比较复杂,小少爷说不来,那个大的道:“仙子姐姐,你有所不知,几十年前我们家的确很有钱,家族很大。
可是自从我祖母病了之后,家族就慢慢衰落,很多家人都活不过三十岁,活过的也长寿不了,我母亲就是五十岁去世的,我四弟的母亲死在四十多岁上。
因为这个,没人敢再嫁给我家的叔叔哥哥们,没有新出生的,现有的还在不停去世,十几天前我二哥也不在了,我们家已经没多少人了,再死下去,就该轮到我们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悲凉,黎思思沉默一阵,道:“难道你爹就没想过什么办法吗?这必定是家运出了问题,要不,就是受到了诅咒,找到病因,才能药到病除。”
三少爷道:“想了,高人说,病因就在我祖母身上,若是能治好她,那或者还力挽狂澜的可能,若是祖母不在了,我们就更没有活路,所以我爹送长姐去修道,砸了那么多的灵石,让她学会长寿的秘诀,再传给祖母,我们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吃糠咽菜。”
黎思思道:“那你长姐修道几年了,可有成效?”
小少爷抢先道:“五年,说是很有效,但是也没治好祖母的病,爹说,要是还不行,就要送我们去修道试试了。”
江霜突然道:“你们的祖母,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三少爷道:“不知道,父亲不让我们去看,但是听下人说,她大多数时候都昏迷着,身上还到处在流脓。”
小少爷和黎思思同时露出个恶心的表情:“呃……”
这么说,那晚她们看到的那些布条,就是用来包裹她身上的脓疮的?
黎思思不敢细想,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她哪天浑身流脓人事不省,活得这么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江霜皱起眉,显然也觉得不可想象,这样的一位老人,身上竟然寄托着全家的家运,为了延续贺府的荣光而不得不苟延残喘,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无比残酷的事。
黎思思还待要问,忽听门外传来几声唤声,叫的是“小少爷,三少爷”。
那两个孩子也听到了,忙跳下凳子,道:“父亲在找我们,估计是要吃饭了,两位姐姐去吗?”
黎思思摇头,她们昨晚和那两人翻了脸,现在还不适合见面,再说,那口饭菜那么素她也吃不惯,便道:“你们去吧,把嘴上的油擦干净,别让你父亲发现,要不然,肯定得揍你们。”
两人忙点头,边擦嘴边往门外跑去。
待他们走后,黎思思看着满桌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以前看过一部禁片,讲的是海水受到污
染,美人鱼被冲进了下水道,身上的鳞片全部开始发烂发臭,长成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脓疮,那个场面冲击很大,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刚才听了三少爷的描述,脑子立刻联想到那画面,食欲全无。
江霜虽然没有影响,却也不想吃了。
她是个活了五百多年的人,身体健康修为高强,若是想要,甚至可以大权在握,让所有仙门中人听她号令,不管是谁,都会羡慕她的人生,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
她不想活,却还活着。
有人想死,却不能死。
那位老祖母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苟延残喘呢,贺父昨日在饭桌上问的是长寿的秘诀,而不是治好自己母亲的秘诀,这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母亲的生活质量,他只是想让母亲就这么痛苦地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
好让他有朝一日,能够重振贺府的荣光。
她抬头看向黎思思,对方也若有所思,看她看自己,道:“我想,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位老人?”
其实黎思思想说的是替对方解脱,但这个并非她能够决定,最好问过本人的意见,不过她想,应该没有人愿意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吧。
江霜也正有此意,两人趁着午饭时间,应该无人看管,偷偷溜到那院子里,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
一推门,浓烈的草药味袭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黎思思总觉得还有一股腐烂的酸臭,她按住鼻子,防止自己打喷嚏,但越捂,她越是上不来气,眼看憋不住,就要吸进一大口这股空气了。
正在这时,江霜给她塞了一颗丹药。
接着,她就失去了嗅觉,其实也不是没嗅觉了,就是空气突然清新了许多,甚至有股茶味的清香。
“避瘴丹,可以防毒。”江霜解释了一下,率先往床边走去。
黎思思也跟了上去。
她吊着胆子,做好了看到腐烂人体的准备。
但是,并没有。
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个普通的老太太,脸上也并没有流脓生疮,甚至皮肤还挺不错,泛着少女般的光泽。
黎思思大为惊讶,她轻轻把被子掀开一个角,老太太的身上也没有脓疮,干干净净地穿着白色的薄衣,透过衣服可以看到,她全身都没有一点烂肉,看起来就是个睡着了的,普通的老人。
她与江霜对视一眼,对方也很惊讶。
她们本是抱着帮人解脱的心来的,可这么一看,人家根本就好好的,倒是她们多虑了。
可要说三少爷是在撒谎,也不合理,谁会给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太太造这样恶毒的谣,况且,外面的那些白布又怎么解释?
黎思思想不通了,这贺府上下全是疑点,本来以为得到了线索,又发现线索也是假的,她现在已经无力去分辨,到底谁在撒谎,谁在说实话了。
江霜想了一想,便伸出一根手指,打算探入对方的灵海看看,也许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谁知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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