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番外:士为知己(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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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外来将领落榻的行辕集中建在一个区域内。

夜色如墨,晓风拂面,与白日相比,此刻空气清爽许多。

裴北辰负袖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一处行辕外。

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起意来到此地。

行辕大门敞开着,几个士兵守在门口,里面亮着光。时辰尚早,想必居住在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

而就在这时,竟有说笑声从内传来。这种声音他很熟悉,是军中儿郎打了胜仗,围坐在一起,吃酒笑闹之声。

裴北辰驻足片刻,转身要走,行辕里出来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太监。

“裴大公子?”

那太监来自宫里,自然识得裴贵妃弟弟,当即露出吃惊之色。

裴家大公子,怎会出现在北境军将领落榻的行辕外。而跟着那太监一道出来的一名年轻小将亦警惕意外看着裴北辰。

坊间关于这位裴氏大公子的传闻很多,无非是阴狠冷血刻薄一类……总之没什么好词,今日比试,此人又输给了大公子,莫非是心胸狭隘,伺机报复?

裴北辰沉默站着,并无开口意思。

但忽然,他视线落到了白胖太监手里握着的一只蓝色瓷瓶上,问:“这是何物?”

太监忙笑着回:“是北境军中特制的外伤药,谢大公子特意交代奴才给袁家那位大公子送过去,说是今日比试,北境军将领不慎划破了袁大公子的手,他甚是过意不去。这谢家大公子,倒真是个周到人。”

裴北辰沉默无语。

因此刻,他胸口衣料内正藏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瓷瓶。

一模一样。

甚至连花纹样式都一样。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原来,他并非那个独一无二的。

在那个人眼里,他与袁朗,与其他将领,并无任何区别。

他甚至还不如袁朗。

谢瑛借宫人之手给袁朗送药,是为了避嫌。

给他送,却直接派了亲兵,因无人会觉得,他们之间会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私交。

私交。

裴北辰在心里自嘲了下。

他真是糊涂了。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私交。

准确说,从小到大,他都很少有这种于生存于大局无益的东西。

大半夜的,他为何要独自走来这个地方。

这个认知,让裴北辰缄默收回视线,转身往巷子外走了。

“真是怪了。”

太监困惑喃喃了句,因还要赶着去给袁朗送药和赏赐,也没细究这事,直接领着一帮小太监往下一个行辕而去。

出来送人的北境军小将见裴北辰果然离开了,且没有去而复返的迹象,便也转身进了行辕。

行辕距离巷口不过百米的距离。

在将要转入长街之际,裴北辰从怀中取出那只被他体温

暖的有些温热的瓷瓶,面无表情看了眼,便握于掌中,提起内力,要捏碎,后方忽传来一道声音:“裴将军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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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瑛开口。

其实刚听麾下将领回禀,裴氏大公子在行辕外徘徊,行踪诡异,举止莫测,谢瑛还有些不信,出于谨慎考虑,他借口离席亲自出来查看,果然看到了人,心中不免也略感惊讶。

裴北辰看着对面人,没说话。

谢瑛越发奇怪。

视线落到裴北辰掌间,似有所悟,道:“可是这药出了什么问题?时间匆忙,的确没来得及寻更好的伤药。”

裴北辰一顿。

几乎下意识就想把手背到身后,但那么做实在太欲盖弥彰,到底忍住了。

若无其事将已然起了一丝裂纹的瓷瓶在掌间翻了个面,道:“药没问题。”

谢瑛似松了口气。

问:“那裴将军的伤?”

“无碍。”

依旧是冷冷淡淡一回。

如此一来,谢瑛倒越发困惑了。

“裴将军今夜前来,是有其他事?”

裴北辰本想高冷地说一句“只是恰巧路过而已”,只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没什么事,只是有几个剑招,想同你讨教一下。”

说完,连喉腔都因极度不自在而紧缩了下。

他紧接着想到了方才在行辕外听到的笑闹声,以及对面人的装束,一般是聚会宴饮时才会有的装束。

立刻道:“自然,这只是我一时兴起,这种事亦没什么探讨价值,你不必当真,你若有事……”

“我无事。”

谢瑛朗然一笑,毫不犹豫接道。

“今日与裴将军交手,我亦受教良多,正好也有一些剑术上的问题,想同裴将军讨教。”

“裴将军若不急着回去,咱们到北里喝一杯如何?”

裴北辰轻怔。

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痛快,且会如此说。

这个人太光风霁月,处事太过周全。

他一时分不清,对方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故意这么说,还是真心想同他讨教。

不过,这个时辰,北里正是热闹,去喝几杯酒,似乎也没什么。

那里鱼龙混杂,轻易也无人会认出他们身份。

裴北辰点了下头。

想,这人还是一如既往,那般周全。

若对方提出去行辕谈,他定会毫不犹豫拒绝。

——

() 人进了一家胡人开的酒肆。

裴北辰生在上京,乃地道世家公子,平时宴饮聚会,多是在类二十四楼一般的高档酒楼,但北里他也熟。

只是往常都是自斟自饮。

这还是头一回,他与另一人面对面同坐一案饮酒。

北里地皮金贵,酒舍都主打小巧玲珑,坐席之间的空隙自然也狭窄。

谢瑛提议:“听说楼上有露台,虽不如此间明亮,但可将北里风光尽收眼中,也别有一番趣味,不如我们上二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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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北辰便依着自己了解点了酒食。

夜里客人多,酒食都是现热现做,上的自然也慢。堂倌一离开,周遭空气立刻被一股巨大的沉默填满。

裴北辰素来不善言谈。

忽然觉得,吵闹一些的大堂也未必全然没有好处。

至少不必如此刻一般,尴尬对坐。

说到底,还是他们不熟的缘故。方才与北境军众将宴饮,这人一定是谈笑自若的,虽未见过,他竟可以想象那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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