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同你说过了,我娘这人和其他命妇不一样,年轻时跟着我爹一道在军营里混,最不讲究吃穿用度,人也随性得很。我娘以前总嫌我不爱读书,成日舞枪弄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镇日在我耳边念叨,隔壁老张家公子如何知书达理,文质彬彬,要是换一换多好。”
卫瑾瑜听得噗嗤直笑。
“你娘真这么说?”
“骗你作甚。所以你这样又秀气又有才华,我娘一定喜欢。”
“那可说不准。”
“怎么说不准?”
卫瑾瑜:“我可拐走了她最心爱的一件宝贝,若不送一份厚礼,你娘说不准要骂我。”
谢琅心里美滋滋的,嘴上道:“不会。”
卫瑾瑜抬头看他。
被某人趁机偷了个香。
谢琅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娘只会觉得,你这朵鲜花插在了我这朵牛粪上。”
卫瑾瑜还打算买几件其他东西,两人又在城里逛了一圈,到达王府时已是傍晚。
定渊王府就位于主街上。
卫瑾瑜意外发现,王府占地面积虽然不小,但王府外一整条街上却并不像其他官员府邸一般清道,而是聚集着许多在道边摆摊的小摊贩,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弱妇孺,距离王府不远的位置甚至还搭着两个粥棚。王府外头的守兵非但不驱赶这些人,反而还会帮忙搬运东西。
“世子回来了!”
一些识得谢琅的摊贩还一边行礼一边热情跟他打招呼。
谢琅一一应了,到了府门口,先一步翻身下马,而后伸手扶卫瑾瑜下来,道:“我娘这人怕寂寞,觉得这条街空着也是浪费,便想出这么个法子,让这些无所依的老人也能谋个生计。”
卫瑾瑜站在街道上,听着四周热闹的吆喝声和说笑声,第一次明白,谢氏在北郡声望如此之高,除了谢兰峰统兵之才和北境军强悍的战斗力,谢氏这份对待百姓的赤诚与真诚恐怕也是重要原因。
听说世子要回来,谢府老管家已经早早站在府门前等着。
等看到与世子同乘一马的年轻小郎君,老管家眼睛一亮,只觉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心中已猜出对方身份,恭敬行了一礼,就引着两人往府里走。
定渊王妃穆兰芬穿着身朴素干练的武袍,已经带着仆从在院子里等着。
纵然性情一向刚烈,见到明显黑瘦干练不少的儿子,亦禁不住眼眶一热。
“你这混账东西,还知道回来!”
穆兰芬骂了句,偏头擦泪。
谢琅规规矩矩跪下行礼:“是孩儿不孝,惹娘担心了。”
“行了,能平安回来就好,快起来,让娘好好瞧瞧。”
穆兰芬破涕为笑,伸手拉起儿子,紧握住儿子手,仔细打量起来。
三个儿子里,属这个主意最大,打小就爱往军营里跑,长子谢瑛出生时,丈夫谢兰峰尚未封侯,他们夫妻二人有大把时间陪伴儿子,后来三郎不足月而生,身子骨天生比两个哥哥弱,她便将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陪伴照料最少的,便是眼前这个二儿子。好在二儿子喜欢在军营里混,也并不需要她多少照顾。
直到谢琅被一道圣旨召入上京成婚,可能永远都无法回到北郡,穆兰芬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有些亏欠这个儿子的。
如今母子重逢,怎能不感慨万千。
卫瑾瑜站在远处瞧着这一幕,由衷为谢琅感到高兴,等他们母子见过面,叙过话,才迟一步出来。
乍然瞧见一个芝兰玉树般的少年郎,穆兰芬委实怔了下。
毕竟他们老谢一门尚武,长子谢瑛虽也一表人才,姿容过人,但眉宇间亦有武人英气,如这般秀气如皎月一般的公子,她还是头一回瞧见。
根本不是北郡能养出来的。
穆兰芬思绪敏捷,愣神惊诧之后,立刻猜出少年身份,立刻要肃容拜下。
“王妃不必多礼。”
卫瑾瑜上前拦住了人。
“今日我是以晚辈身份登门。”
“不告而来,还望王妃不嫌我冒昧叨扰。”
“没错。”
谢琅在一旁帮腔:“娘若太客气,他反而不自在了。”
穆兰芬性情爽朗,不拘小节,当下也没有坚持行礼,悦然笑道:“陛下言重了,陛下屈尊驾临,定渊王府蓬荜生辉。”
“我以晚辈身份而来,王妃唤我瑾瑜即可。”
卫瑾瑜又让明棠呈上采买的东西。
“这些是我给王妃准备的礼物,不知王妃喜好,随便买了一些,希望王妃能用得上。”
穆兰芬诧异望着那堆如山的礼盒和锦缎。
只略略一扫,他便已差不多能分辨出一部分东西。
这哪里是不知她喜好,分明全是按着她需求买的,那些锦缎即使平日她不怎么穿,也能瞧出都是顶好之物,颜色花样,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一面吩咐管家收下东西,一面道:“好孩子,快到屋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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