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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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内,胡文生头昏脑涨地拨着算盘对账,一抬头看到冯乐真慢悠悠地喝茶吃点心,顿时忍不住叫屈:“殿下!您就算不帮忙,也没必要故意当着下官的面吃吃喝喝吧?”

“本宫没用早膳,在你这儿吃点东西怎就是故意了?”冯乐真闲散地扫了他一眼。

胡文生敢怒不敢言,继续憋屈对账。

冯乐真瞧见他这副样子便想笑:“你也不必心气不顺,这两年府衙进账愈发多了,管好底下人是最要紧的事,唯有你这个做总督的亲自审账,才能震慑得住那些想贪赃枉法的人。”

“殿下审账,相比更能震得住,怎么不见你动手?”胡文生跟她共事几年,也摸准了她的脾气,才敢如此顶嘴。

冯乐真睨了他一眼:“本宫不想干活儿。”

胡文生:“……”

冯乐真慢悠悠吃了一杯茶,又用了些吃食,再看头发都快白了的胡文生时,难得生出一分良心:“沈随年这次来,应该也带了不少账房先生,剩下的就交给他核对吧。”

“那不行,官府的账,怎好交给一个商贾。”胡文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账本上都是数目,你不说哪一笔是哪一笔,他们就是猜破脑袋,也猜不出什么来。”冯乐真不紧不慢将杯子放下。

胡文生顿了顿,还是迟疑:“……那殿下如何确定他们就一定可信?”

“都是外边来的账房,一来就进府衙了,跟你手下那些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如何就信不过了?”冯乐真扫了他一眼,“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将你核对过的账本也交给他们,若是与你核对出的数儿一样,那后面的核算也信得过。”

“对啊!下官怎么没想到,还是殿下聪明……”胡文生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您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才故意让我算了这么多账?”

冯乐真轻咳一声,还没开口说话,便有衙役来报:“殿下,大人,沈随年到了。”

“快请进来。”冯乐真说着,起身就往外走去。

“殿下,您还没回答我呢,”胡文生赶紧跟上,“若真是如此,您直接让底下人核算就是,何必非要拉着下官做这事儿,下官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看账本,脑子都快……”

“沈大少爷!”冯乐真瞧见进院的身影,热情地迎了上去,胡文生一瞬闭嘴,端起了一副威严大总督的架子。

“参见殿下,参见总督大人。”沈随年被冯乐真的热情吓了一跳,但还是不动声色笑呵呵行礼。

冯乐真也笑:“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是啊沈大少爷,不必拘礼。”胡文生也微笑。

“草民本想着先将账本送来府衙,再去长公主府拜见殿下,不成想殿下就在府衙之中。”沈随年说话间,脸色有些不自然。

冯乐真心情颇好:“这不是听说沈大少爷今日进城,便特意一早等在这儿了。”

“是呀,殿下可是天不亮就来了,专程来等沈大少爷。”胡文生一

想到自己被冯乐真坑得几天都没睡好觉,语气顿时又幽怨起来,哪还有什么威严的气势。

“二位还是别叫草民什么大少爷了,”沈随年无奈,“草民每次听得,都觉得心里发慌,草民家中行一,若是二位愿意,还是唤草民沈家大郎吧。”

“不过是个称呼,唤什么不都一样,”冯乐真笑道,“你前段时间寄来的信,本宫已经看了,幸亏有你,今年的新米才比去年多卖出一成的利,大郎也是辛苦了。”

“稻米卖得好,是因为营关得天独厚地势极佳,与草民没什么关系。”沈随年谦虚。

“大郎真是客气了。”胡文生客套。

“哪里哪里,草民句句肺腑。”

“客气客气……”

“行了,天寒地冻的,就别在这儿客套了,进屋再聊吧。”冯乐真打断二人,先一步转身回厅内,胡文生也立刻跟上。

两人走了几步,才意识到沈随年没跟上,于是齐刷刷地回头。

“还有事?”冯乐真问。

“那个……”沈随年难得欲言又止。

冯乐真从他的神情中隐约察觉到什么,心下略微一动,下一瞬便听到悠然清亮的声音——

“许久未来,这府衙倒是比从前气派了不少,看来营关这两年真是……”

四目相对,言语戛然而止。

他一袭白衣,眉眼清俊透亮,一如昔日潇洒肆意。她唇角的笑意未散,看向他时还透着一分平静:“好久不见,近来可还安好?”

沈随风定定看着她,许久才笑了一声:“好得很,殿下呢?”

“也好。”冯乐真回答。

两人便不再说话,沉默仿若有了实质,将二人层层缠绕。

胡文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再看看沈随年,突然有了一个了不得的发现:“沈大夫……是沈随年那个年纪轻轻被逐出家谱的弟弟?!”

他这一嗓子,彻底打碎了重逢的万千思绪。

冯乐真悠悠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厅内走。

“殿下……这个……”胡文生左右摇摆两下,还是赶紧追了过去。

沈随年捏了捏眉心,扭头看向沈随风:“我也没想到她会在府衙,要不你先去驿……”

“走了哥哥,去屋里喝杯茶。”沈随风说着,悠闲追了上去。

沈随年看着弟弟的背影无言片刻,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追了过去。

烧了地龙的正厅内,冯乐真坐于上首,胡文生在右下,沈随年和沈随风两兄弟则依次坐在左下。

沈随年这次来,一是为了核对今年的账目,二是为了表忠心。这两年冯稷折腾出不少劳民伤财的事,搞得朝堂民间积怨不已,又一直没有子嗣,皇位始终不算安稳,反倒是冯乐真在营关愈发如鱼得水不说,在其他地方也陆续有美名传出,时不时就会有人感慨,若她是个男儿,必定能重现先帝在时的盛况。

这种流言一旦出现,再发展下去,只怕就是女儿身又有何妨,

只要能让百姓过好日子,皇位上坐着的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流言事小,百姓的心绪变化却事大,如今的长公主殿下,已非先帝在时只有空壳名声的人了。

沈家一向会做生意,自然也懂奇货可居的道理,既然已经跟长公主一党攀扯不清,不如趁早表明忠心,将来若是成事,还能有个从龙之功,再保沈家百年昌盛。

堂上三人聊着正事,沈随风则倒了杯茶,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端的是悠闲自在。

冯乐真自从进屋以后,便一直与胡文生和沈随年说话,视线始终没有往他那边移,却在他伸手去拿荷花酥的时候突然开口:“今日的荷花酥做得太甜了,你少吃。”

此言一出,胡文生和沈随年瞬间闭嘴。

沈随风伸出的手停了许久,才缓慢拿起了荷花酥旁边的糕点,眉眼平静地咬上一口。

冯乐真神色淡定,无视屋内过于诡异的气氛,向胡文生提起了账本的事。

胡文生脑子还有些卡顿,闻言茫然抬头:“啊……哦哦,账本,对,账本……”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懒得理他。

不知不觉间已是晌午,胡文生瞧一眼天色,主动开口:“时候不早了,下午还得对账,不如就叫小厮去酒楼买些吃食,咱们在府衙解决午膳吧。”

冯乐真几人都没有意见,胡文生便去吩咐了,等回来之后继续商议正事。

“国库空虚良久,朝廷诸多事宜都停了下来,草民听说皇上有意提高赋税,不知是真是假。”沈随年斟酌片刻,还是将心里的疑虑问了出来。

冯乐真看他一眼:“应该是真的。”

“要提高多少?”沈随年又问。

“那本宫就不知道了,只知他还未蠢得无可救药,只打算从商贾身上刮钱,并未打算对百姓下手。”冯乐真缓缓开口。

沈随年苦笑:“这两年明说赋税没涨,可皇上总有由头让商贾交钱,如今再光明正大涨一波,也不知多少人会关门……殿下当真没有办法阻止?”

“他这次似乎决心已定,”冯乐真说着,眉头蹙了蹙,“本宫也很好奇,他一向不是坚定的人,怎么这次如此坚决,任谁劝阻都不听。”

“那是因为他如今急需用钱。”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屋内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唯独沈随风垂着眼眸,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茶杯。

祁景清掩唇轻咳几声,书童立刻推着他进了屋内。

胡文生看到他的第一眼,脑子里只冒出两个字——

完了。

如果他没记错,如今这位世子爷是住在长公主府吧?那边坐着的人,是长公主殿下以前的相好吧?

他默默抽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看了门口一眼,反复思索如果待会儿打起来,他从哪条路往外跑,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搬来救兵。

胡文生正思绪万千时,冯乐真笑了笑,倒了杯热茶朝祁景清走去:“怎么突然来了?”

“来给殿下送消息。”祁景

清眸色盈盈,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看她。

冯乐真将茶递到他手上:“什么消息?”

“殿下不是一直好奇,巡抚为何突然离开吗?”祁景清双手拢住茶杯,感觉到热意不住从掌心传来,心口的闷痛也隐约好了些,“那是因为南边战乱,他得尽快回去帮皇上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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