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明樱一起为今晚这场聚会献艺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弹古筝的,一个吹笛子的,他们为今晚的舞蹈《春日夜宴》作伴奏。
会所的人员把他们三人领到了305包厢门口,他们还未被允许进去,得站在门口等候。领他们过来的是会所的大堂经理,大堂经理身着深蓝色西装工作服,耳上戴着返麦,好方便随时接收会所内员工们传来的消息。
大堂经理轻敲了下门,得到应许的声音后轻轻推开门进去请示。门开了一半透出融融的暖光,一角的金碧辉煌被得以窥见,然而门很又被关上,把包厢内的豪华与奢靡掩饰得完完全全。
这是两个阶级的屏障。
过了一会,大堂经理从包厢内出来,对明樱和另外两个人说:“大佬们说你们可以进去表演了。”
会所两个工作人员把包厢的两扇门都给打开,明亮宽敞的室内,歌德式装修风格,整个包厢极尽奢华。包厢的中间放着一个可坐二十年的超大型可旋转圆桌,此时圆桌椅子上已是高朋满座。精致的菜肴,可口的点心,昂贵的茅台酒摆满了圆桌。
不愧是高规格的金融聚会。
然而明樱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圆桌主位上的男人身上。他依然身着白色的衬衫,衬衫两边的衣袖随意地挽起至手肘处。他一手垂下,一手搭在圆桌上,修长的指间正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有人过来他身旁正一脸讨好地与他攀谈着,他兴致缺缺却又碍于高教养侧耳倾听。
攀谈之人似看到了进来的明樱,跟男人说了一句,男人漫不经心地抬头,目光于精英荟萃的金融人士身上穿过,轻轻落于她身上。
朗朗如月,人间贵公子。
那是大家族教育下才沉淀出来的气质。
她看到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她也是。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对,以他的身份地位他该出现在这里,她应该问的是为何自己又凑巧遇见了他。
自酒吧那晚送她回去后,两人已有半个月没有见过面,没想到再次遇见又是在这般的场合里,明樱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她暗暗吸了口气,调整好表情,跟着另外两名来献艺的人走到包厢的最中间位置,与圆桌隔着七米远,与他隔着十五米远。
明樱遥遥望了梁珩一眼,两人目光在空中有短暂的对视,她飞快地转开了视线。
一起来献艺的人已摆好了古筝,另一名也已手持笛子尾部放于唇边,明樱赶紧调整好状态,摆好了舞蹈姿势。她的身体背对着众人,左手向上抬起弯曲,露出柔嫩白皙的手腕,右手下按至腰侧外一寸的位置,左脚向前跨出一步足尖点地,腰肢向下弯,长发垂落于腰间,两手手腕处挂着的披帛最中间处垂落在地。
仅是一个背影,已是窈窕身姿,风华绝代。
众人的目光被她吸引。
古筝弹奏起来,笛子接着入音。
明樱的双手交替柔软摆动,腰肢也随之轻柔摆动,她身下不动,上身微微转过来,双手打开,宽大的袖摆被甩于两侧,她接着转回身,双手抬起摆于右侧,腰肢和头部向左侧弯去,左手慢慢回收划着波浪形。她两边宽大的衣袖甩起,青色的披帛甩至半空中,划出绝美的弧度。她身体转至左侧,腰肢微微下塌,左手抬起,右脚向后伸出,腰肢下弯至与地面呈一条平行线,她的右手向上抬起,指尖似捏着一只酒杯,指尖方向向下,把酒杯中的酒隔空倒入微张的嘴里。
随着曲子音调的渐入,她好似醉了,她的身体转了回来正面面对着众人,双手张开,脚步虚浮,连脸上都有了醉意,以身体为轴,身体三百六十度地旋转着。她的右手抬起,指尖向上翘,又是一杯酒入喉,醉得更加彻底了......
一个小时的舞蹈,当最后一个音律落地,明樱定住了身体,半袖遮面,似是醉酒之人已沉睡过去。
金融高端人士自不会给她鼓掌,她只是他们请来为聚会助兴的舞者,就像圆桌上那一盘盘可口的饭菜一样寻常。
但明樱还是很高兴,跳完了这一场舞,她又能为妈妈争取到在重症监护室多住五天的机会。
明樱如每次舞蹈结束一般弯腰向观众致谢,其他两个跟她一起来献艺的人也收起了古筝和笛子,他们跟随着大堂经理出去,把空间还回给这些金融高端人士。
只是......
圆桌上有个戴着眼镜四十来岁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他是恒达资本的董事长庞钟强,他喝了很多酒,脸上泛着醉酒的红意,连同脖子也都全红了,站起身来的时候脚步虚浮着踉跄了一下,身旁之人扶了他一把才让他稳住身体。
庞钟强抬起手呵阻住即将要走包厢大门的明樱,说:“走什么走,你快给我站回去继续跳!”
明樱脸色微变。
伍骁明明告诉过她只要跳一支舞就可以了,为何还要继续跳?
明樱学过很多舞蹈,给他们再跳一支到无妨,只是另外两个伴奏的人肯不肯再弹再吹就是一回事了。而且脱离了伴奏的舞蹈会变得索然无味。
明樱抬眸望向已出了包厢的那两人,皆得到那两人的否定,他们应是来之前也听说了只要伴奏一次便可。
大堂经理赶紧出来打圆场:“庞总,相信您和您朋友还有很多话要说,他们不便打扰,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叫他们先撤了。”
“他们跳舞弹曲也不影响我们说话。”庞钟强打了一个酒嗝,说:“这刚在兴头上呢就撤走,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庞钟强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喝醉酒后会暴露本性,人变得暴躁又粗俗。但他又极爱喝酒,不喝到酩酊大醉不罢不休,因而这些年没少干那些醉后斗殴打架的勾当事。只是他有的是身份有地位,所以也没人敢动得了他。
但今天可是有那位爷在。
那位爷可是最看重场面的安静与和谐,如今庞钟强把一场别开生面的金融聚会搅合得如此难堪,难保那位爷不会生气。
庞钟强旁边的人佳和资本的总经理潘禹往主位上的那位爷那里看了一眼,果然见那位爷的脸色都黑了下来。
那位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脸色都黑了足以看出是有多气了。
本着与庞钟强多年生意伙伴的友谊,潘禹及时拉住了庞钟强的手,给他使眼色:“我们这谈话还是需要私密性的,他们确实不方便在。”
快住手吧。他都劝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庞钟强还要继续闹下去惹怒了那位爷,庞钟强的下场如何他都不敢想。
然而已经喝到不醒人事的庞钟强怎么可能看得懂潘禹的眼色,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妞跳得不错,他想要她给他一直跳下去。
但这个妞好像不想跳了。
向来信奉着“钱是万能的”“钱能使鬼推磨”的庞钟强一把甩开了潘禹的手,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快步地走到了明樱的面前,从西装口袋里抽出所有钱从明樱的头顶砸下:“是要钱才跳是吧,我给你钱。”
钱纷纷扬扬从明樱头顶落下,露出她错愕的面容和发红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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