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樱捏紧手上的云扇,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比赛的舞台中央,如每次一样,舞台前方的人和物在她面前化为一道虚光,她专注于本身,是只为舞蹈舞动的舞者。
四周的灯光熄灭,仅有一束光落在她的身上,明樱手上的云扇打开,拇指和食指轻捏扇钉,无名指和小指向上微微翘起,云扇扇面向下,缎带如山间流水轻泄而下,扇面遮容,神秘而美丽。
轻柔的舞曲流淌,扇面轻轻右移,露出遮住的面容,扇面轻揉慢碾,在柔嫩白皙的指尖变幻出各种各样美丽的形状。
明樱的腰肢松软舒展,细腰扭动,她身体随着扇面变幻,腰肢慢慢下弯,呈九十度拱桥,两条长腿打开,劈成一字马,她全身上下好似没有一根骨头,软得像一滩水,身体可以变幻出各种姿态。忽而舞曲由缓至急,明樱的眼神坚毅,她手上的云扇好似化为了剑,每挥出一次都直指要害,她两只脚踝在地面交叉,微微用力,身体从地面上立起,腰肢仍然半弯着,她的身体旋转起来,右手拎着云扇,云扇打开,绸缎随着身体的旋转从上至下绕出了五段不重叠的圆圈。云扇从身侧慢慢绕至半弯着腰的头顶,她双手控扇,飞花旋转,手上的云扇似有了生命,幻化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明樱直起身体,指尖捏紧扇钉,云扇如遇见狂风暴雨,绸缎于她身前缠绕飞舞,身体也随着扇面三百六十度旋转,精致的面容在白色飞舞的绸缎下时隐时现,随着舞动得越来越快,她整个人被绸缎给包裹住,从脚到脸皆看不见,好似就一把云扇在自己舞动着。
舞曲的节奏又更加急促起来,明樱在偌大的舞台上跳跃旋转,手中的云扇被她不断抛至半空,落下,抛起,落下...如此循环往复,在又一个急促的鼓点下,云扇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上,音乐声戛然而止。
台下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明樱右手拎着裙摆谢幕,而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梁珩,他还坐在原先观看梁嘉宜跳舞的位置上,他右手搭在左手心上轻拍。
明樱意识到。
他在给她鼓掌。
梁珩右手边的梁嘉宜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她双手环在胸前,脸颊气呼呼的,似乎很不服气明樱的舞蹈。
参赛的舞者一个又一个上台,一场华丽而庄重的全国性舞蹈赛事落入帷幕。不出意外,明樱获得了青少年组第一名——金奖。梁嘉宜获得了青少年组第二名——银奖。
明樱和梁嘉宜一起上台领奖,梁嘉宜领了奖后,哭丧着一张脸下了台,飞快地朝梁珩跑去,而梁珩——
早已执一束鲜花站在不远处,等待着落居第二的梁嘉宜,许是连安慰的说辞早已想好。
比赛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明樱把手上的云扇塞入黄月莹的手中,说:“妈妈我去下洗手间。”
人有三急,她现在正处于其中一急。
明樱双手向上提起长至拖地的裙摆,双脚像踩上飞火轮急急朝洗手间的方向飞奔而去。
身后,是黄月莹高扬的提醒声:“慢点跑,小心摔了。”
“妈妈放心吧,我不会摔的。”
明樱不知道的是,在她奔向洗手间的时候,有人的目光奔向了她。梁珩轻哄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侄女梁嘉宜,目光落在了狂奔而去的少女背影上。
人果然不能说大话,要不然会乐极生悲。
明樱跟黄月莹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不会摔,但出了洗手间转过一个回廊,明樱就不小心踩到了白色的裙摆,人以极其狼狈的爬伏姿势落于地面。
好倒霉。
好像小腿处也被擦伤了。
忽而一双黑色的高级定制的皮鞋落定在她的视线里,一只修长的手伸至她跟前。
明樱的脑子懵了一下,顺着这只手上移,与半弯着腰的梁珩视线对上,如此近看,他剑眉英目,骨像与皮像俱佳,张扬着无法忽视的贵气。
明樱柔嫩的手轻轻搭在梁珩手背上,她拇指和食指抓着他的手腕,他微微用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明樱用手撩开凌乱于额前的发丝,脸上染着少女独有的红晕,皮肤白皙如瓷,她真心实意地跟梁珩说:“谢谢。”
“小叔,你快过来呀。”
不远处传来女生娇俏的呼唤声,是梁嘉宜在喊他。
梁珩打手指示意他很快过去,转回头问明樱:“伤着哪里没有?”
明樱的右边小腿擦伤了,但不知为何话临到嘴边却改了口:“没伤着。”
“那就好,以后小心点。”
“我会的。”
两人仅是一面之见的陌生人,其余话语已无半分,况且他的侄女还在不远处等他。
梁珩没再多言,转身就走,却在落了几步后,转回身对明樱说:“跳得很漂亮。”
明樱的脸颊刹那间更红了,她视线小心翼翼地挪到梁珩的身上,看到他替他侄女拉开了车门,手掌伏于车顶上护着,等梁嘉宜上了车后,他才入了车内。
明樱的眸中满是羡慕。
她好想当他侄女。
第三章
明樱第二次见到梁珩是在舞大新教学楼建成的庆功典礼当天。
这年她十九岁,他三十三岁。
明樱第二次获得桃李杯第一名金奖后,她如愿被保送至心念已久的舞大。
入学之初,校内就已经在建一栋新的教学楼,占地面积之广,楼体艺术感之高,令人叹为观止。明樱每次与她交好的舍友丁语柠去往上课所在教室的教学楼都需经过在建的新教学楼。
丁语柠仰头看着即将封顶的新教学楼,跟明樱说:“樱樱,听说是有个人给学校捐了100亿用来建这栋楼。”
明樱一向只专于舞蹈,两耳不闻窗外事,如果丁语柠不说,她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是谁,壕到竟然一次捐100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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