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开口之前,宗主先对坐在檐下的人说了声“打扰”,之后抬脚踏进院子,眼睛直直地看向一脸自然地站在檐下的人,脸颊不自觉抽动两下,道:“魔君怎的又一声不吭地来了?你看这四周无人,多少显得我宗待客不周。”
他明里暗里都在指这人悄悄潜入。
二长老抹了把脸。
他们早料到无论消息瞒得多紧,这人早晚会找上门来,故而多加了戒备,没想到这人还是趁他们不备,跑了进来。
并且这人手段比此前还要高超不少,今日若不是他们偶然路过山下,怕是还发现不了异状。
谢景笑了下:“我对这也不算陌生,便不打扰你们,自己来了。”
宗主和二长老眼尾不自觉一抖。
这人来这么多次,确实对这不陌生,甚至比他们还熟。
结果就是两方只能对着笑笑。
因着仙君的关系,有急事时,剑宗之人此前也会越过边境略过城卫直接进魔宫而未被苛责,对方溜来这里,他们也不能直接说何重话。
两方对谈间,站在一边的弟子看得一愣一愣,瞅了两眼宗主和二长老,又想去看坐在檐下的人,眼睛十分之忙,大脑也还在快速运转。
他们看到的这人是魔君。
传闻说对方只身一人杀光了亡灵地狱之物,浑身杀气难掩,难怪一个眼神差点吓得他们道心不稳。
并且听宗主两人的话,对方似乎此前经常来这里。
此前栖霞峰并无珍奇之物,只住着剑仙。
传闻竟是真的,魔君与剑仙关系奇好,还经常溜进宗里。
但如今剑仙不再,魔君却仍来这栖霞峰。
……也不尽然剑仙不再。
几个弟子视线一转,突然间就看到了更多细节。
他们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冰蓝长剑,又看到了窝人怀里的蓝色小团。
长剑未出鞘,但看去时便能察觉到不可忽视的锋锐感,别在腰间的剑略微震颤,似是共鸣,又似是拜服。
勿需人说,他们凭直觉也能看出这是一把不可触碰之剑。
魔君不用剑,这里也无他人,剑属何人已然明显。
有弟子脑子转得快,没忍住叫了声,之后捂住嘴。
其余弟子看向她。
她捂嘴捂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消化什么一般,之后这才道:“魔君上次前来时,从宗主那拿走了把剑。”
他们不知当时情况,但听说,那把剑极其之重要。
“……”
一众人只觉得短短时间内接受的信息过多,一时半会儿完全反应不过来,就直挺挺站在那,像是被吸空了灵魂般。
被吸空了灵魂也得做事,宗主长老及魔君都在,这几个都不像是应该倒茶的人,只能是他们烧水斟茶。
总觉得现场气氛十分之怪异,脑子也有些晕乎,倒茶正好是个逃离这里的好机会,几个人趁着这个时机,全都一起走了。
走至一半又想起刚才放地上的话本子,弟子正欲回头去拿之时,却看见宗主已经弯腰提起了扎成一堆的话本,见到他们看来时,还问了句:“这些是话本子罢?”
弟子迟疑点头:“是的。”
宗主于是自然地拎着话本往屋檐下走。
头发扎好大功告成,谢景就近挨着尘不染坐下,看着心情十足好。
宗主看着那几乎挨得看不见缝的距离,眼尾又一跳。
狼子野心,意图不轨。
这样的人就不该放上山。
似是没有看见宗主投来的视线,谢景还挺有兴致问坐在一侧的人:“在这里可待腻了?”
宗主两人心头一跳。
开始了!这人又开始撺掇了!
在尘不染说话前,二长老紧急道:“若是栖霞峰待久了,仙君也可下山转转。”
“仙君这么多年未在,宗里已经变了不少……”
二长老说着,忽然想起面前人前尘尽忘,于是止住了话,又想起自己此前一直在宗外,还未来这边露脸混个脸熟。
他一停下,坐在对面的略微抬起眼皮,道:“二长老。”
二长老和宗主都顿了下。
安静之后是放松,两人都放缓了绷紧的身体。宗主脸上露出个笑来,道了声:“仙君。”
这一声有怀念,也有庆幸,也有其他的情绪掺杂在内,似是一声喟叹。
他们说起了这些年来宗里的变化,有些地方因为过于老旧而拆除了,有些地方又新增了些东西。
谢景坐在一边,很意外的并未打断他们的谈话,而是安静听着。
二长老看了眼他,心里一紧,总觉得自己是在将老底掏给这人看,方便他找出新的偷溜进宗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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