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惊异疑道:“……无命之人。”
他人不知这是何意思,弟子也不解释,只放下了手,眉间仍存疑虑。
无论何人,皆生来有命,死去亦是命。无命不生,无命不死,不生不死之人,不应当存于世。
正一片滞凝而喧闹之时,天边一声钟鸣,沉闷而悠远。
和钟鸣声一起响起的似乎还有其他什么声音。
站在人群最末端的人回了头。
来时的路无了。像是封闭了般,被一道流光溢彩的屏障挡住,屏障延伸开去,向上结成穹顶。
人群中逐渐传来议论声,不明这情况是何,有弟子解释道:“开山在即,为防生变故,故而开了护宗大阵……开山典礼结束后便会关闭。”
弟子说话时视线游移,其他人却并未注意到,不疑有他。
钟声是一个预示,说明离开山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到。
原本在各处替人看运的弟子站起,请前来的人一同去去高台之下看开山挂牌礼。
既已走不了,看看也无妨,只有原有其他安排的人略微抱怨了两句,抱怨后也跟着指引往前走了。
众弟子看着汹涌人潮,眼里莫名染上了类似悲悯的情绪,之后移开视线。
只有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弟子慢慢握紧了手,嘴巴略微张开,最终仍未发出声音请周围的人前去高台之下,久久之后手一松,撑着桌面慢慢站起。
一头白发的人站在一边,问他:“这么多人,怕吗?”
弟子一愣,不知这人究竟是何意思,最终垂下眼来,不去看周围人群,只道:“讣天阁弟子,绝不怯场。”
尘不染道了声“是吗”,之后揉了把头发,杵着小树枝便跟着人流往前走。
高处天阁之上,钟台高筑,一侧席位排开,已经到达的各宗来人在此前已依次坐下。护宗大阵开启之时,有人看向讣天阁阁主,意义不明道:“你这大阵整得挺好。”
对于护宗大阵,无人比众长老及宗主了解,只看一眼,他们便可知这阵有何蹊跷。
大阵被更改,与通常的大阵不大相同,变成了只进不出。
阁主今日穿着十足繁复的服饰,额头上还有用不明东西划的长长的红色痕迹,像是竖着的闭上的眼睛般,莫名透出一丝诡谲感。他笑道:“只是小心起见罢了。”
过了这么些时日,不知是因着迁宗还是其他,这人看着消瘦了不少,面颊凹陷,精神却出奇的好,满面红光,似是很兴奋。
高台之下的弟子静待开山,高台之上气氛诡谲。
各大宗来的多只是长老,宗主未至,器宗也是长老代为前来。
长久的安静,器宗长老坐不住,听得下方传来声响,低头看下,眉头逐渐皱起。
从这里看下,能够看到小半的建筑。
这布局看着稀疏平常,中规中矩,但总显得怪异。
似是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
出和何东西像。
——
尘不染杵着自己小树枝,并未跟着人流直接前去观礼,而是绕着这宗门走了半周。
迁宗之事定然不是突然起意,而是规划已久,这些建筑看着崭新,但暗地里已经暗生青苔,灰绿的痕迹爬上墙面。
这里和讣天阁此前的宝地不同,灵气算不得浓郁,四周无多少灵植生长,更多的只是普通凡草,还长得旺盛,看上去已经粗浅打理过,但并不如何有效。
建筑看着辉煌,今日阳光好,枫叶红了一片,暖阳照进窗内,牵连出一片的树影。
阳光甚好,屋内却空荡。
不止这一间屋,这一排,这一连片,屋内都无甚东西,甚至已经积了灰。
沿着铺了松散石板的路走过,尘不染用小树枝在泥土地上随意戳戳画画。
走过的建筑连成线,再连成片,组成了一块意义不明的杂乱线条。
尘不染将线条补全。
片片建筑最终汇成了一个阵,一个任何书卷里都未出现过的大阵。
丝丝暗红从阵法一侧逐渐蔓延开,处在阵法上方的草木叶片逐渐发黄发枯,在连结而成前,尘不染一树杈子把阵法打散,一阵风平地起,而后又消失得无声无息。
沉闷钟声再次从不远处传来,悠悠回荡着,不断激荡着人的脑海。
据开山还有半个时辰。
尘不染看了眼四周,最后慢慢走向大道,走向大道尽头的人群,站在了人潮里,略微抬起头。
天色开始变了。
高台之上的人更能注意到天色变幻。
原本晴明天气转而变得阴沉,即使隔了一层流光的护宗大阵,仍旧可以看到上空似有阴云聚拢。
对一个宗门而言,开山为最重要之时,有阴云而来是为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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