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定了今晚歇脚的地方,几人在大堂坐下。
约莫是看金光闪闪看着富态,小二把他们安排在了靠近说书人的地方,算是个好位置。
金光闪闪点了一桌的菜,还上了酒,小二给每人倒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金光闪闪看了眼依旧顶着头乱糟糟白发的人,聊起了自己的从前。
“……你别看我现在如此,之前我还住在金陵时,体弱多病,身无分文,什么人都能踩上我两脚,路过的赤脚医师也断定我活不过中年。”
他话说着,停顿了下,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
尘不染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嗯。”
书生看着比他要有感情些,除开应声外,还评价了句“真惨”
() 。
两个人都没有强烈地表明想要继续听下去,于是站在一侧的侍从接住了话茬,问道:“那老爷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呢?”
“金陵待不下去,我便南下,没料到在瞿州遇到了贵人。”
金光闪闪试图寻找眼神交流,却发现只有书生还在听他讲话。
尘不染没听,因为刚才中途休息去喝水的说书人又回来了,开始讲起了新的故事。
金光闪闪:“……”
金光闪闪加大了声音,又道:“人要修其身,需得由内而外,那贵人教了我如何洗髓伐骨,再配以平日修习以修养根骨,只是这方子不能外传……”
他这次话说一半再看去时,对面没一个人在听他讲,连剩下的书生也转过头去了。
说书人讲到了音宗宗主的事,正讲到精彩处,酒楼里的人都听得起劲。
音宗地处南方,算是离这边最近的大宗,宗主美貌四海闻名,是不少说书人故事里的常客。
金光闪闪:“……”
侍从:“……”
今日的说书人很有本事,一顿饭吃完,金光闪闪都没能插上半句话。
舟车劳顿,几人吃了饭后便回了房间。
酒楼里的客人也散去,连带着街上也逐渐安静下来。
天色全然安静,到夜半时分,灯火熄灭,所有声音都消失,只有不知从哪传来的一两声虫鸣。
房间窗户大敞,有风吹进,吹得烛火摇晃。
尘不染侧身躺床上,就着烛光安静看话本子。
一片安静时,窗台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声响。
一个人头连带着一个手出现在了窗台边,之后再是一声响,一道人影翻进房间。
尘不染拿着话本子的手不变,略微侧眼看去。
翻进来的是自称书生的那个年轻人。
虽自称书生,但翻人窗户不带声响,不大像是个正经书生。
废了些劲终于翻过来,书生原以为屋内的人会惊吓过度,正欲示意安静时,他一眼看去,却只对上了平淡视线。
好像没有惊吓过度。
……也好像完全没有受到惊吓。
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压下,书生再看去时,这才看到床上人支着手侧身躺着,白发披散,单薄衣袖褪至手肘,手臂苍白,似乎还有细小陈旧伤口。
不像是一双老人的手。
意识到什么,弟子侧头,说了声失礼。
这人一头白发,声音也哑,分辨不清,他今日满打满算,跟着马车上那老爷叫了一天的老先生。
尘不染慢慢翻了页话本子,问道:“有何事?”
书生看了眼窗外,之后轻手轻脚关上窗,转身轻声道:“今日这人不是好人,莫被他骗了。”
对面的人没出声,像是不大相信。
“你信我。”
弟子左摸右摸,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牌,走近了后出示道:“我是音宗弟子,此次专来探查邪修祸乱百姓之事。”
音宗在南方,便该管管南方的邪修,他找到的突破口便是这两人。
这两人原在金陵,但金陵那边似乎因为邪修参与朝堂党争,试图拉镇南王下马却没成功,反倒被下了肃清令,朝堂联合宗门大力追捕邪修,他们待不下去,便来了这边。
他原是想通过这两人去探查瞿州之事,没料到半路还会多出一人。
凡人对大宗派多有信任,书生以为只消表明身份事情便能解决,却不曾想躺床上的人依旧没甚么变化。
时间无限拉长,待到他忍不住想再说什么时,对方终于开了口。
躺床上的人闲闲道:“你怎的就知道我不是邪修?”
脑子一瞬间反应过来,书生冷汗浸湿后背。
他从未设想过,这人也是那两人同伙。
空气似乎都要凝结,书生全身紧绷之时,床上人翻动话本子,笑了声。!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