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过一个废物,赶就赶出去了。”有人懒洋洋嗤道:“这等烂事,还要请示?”
相聆秋眸光向下,近处是高山之巅,他的仙舟隐蔽于云雾渺渺之中,竟无人发现他的存在。
几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御剑而行,将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围在崖边,这衣衫破旧的少年捂着胳膊,浑身浴血地倒在乱石旁,呼吸起伏微弱。
“你偷了费师兄的仙丹,何必不承认?掌门已将你逐出师门,你若是承认,还可给你这贱命留个全尸。”
青袍少年也温和微笑:“你若是想要,不过一个仙丹,我给你就罢了,偷鸡摸狗,实在上不得台面。”
他笑得温和,手底下却招招狠辣,对着一个无法动弹的凡人也毫不留情。
那衣衫破旧的少年奄奄一息,攀着石头摇摇晃晃站起:“仙丹?你所谓的天级仙丹又算个什么东西?真当块宝了,我呸!”
他不屑地吐掉一口血,一抹嘴,语气里带着一股令人发毛的狠意:“你最好祈祷我没死,不然来日方长,我定从鬼门关里爬出,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青袍少年笑容一僵,见这衣衫破旧的少年仰天大笑,傲气又轻狂:“我命由我不由天,今日我做这天地亡魂,也不做费贼走狗!”
说罢就地一滚,整个人坠下山崖!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显然被这少年锋锐的气势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犹豫着问:“师兄!他……他跳下去了!怎么办?”
青袍少年显然也受了影响,温文尔雅的笑容都险些挂不住,阴沉沉道:“怎么办?一个凡人,真把他当回事了?跳了后山,他生机尽断,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
眼睁睁看了一次惨烈跳崖,几个少年都有些惊魂未定,不愿再停留,匆匆下了山。
相聆秋自始至终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冥冥中有一道声音问他:“为何见死不救?”
相聆秋手指轻拨过琴弦,琴音泠泠,他笑吟吟道:“当然是我乐见其成。”
那声音又问他:“若此人是你命定之人,你不觉惋惜?”
相聆秋垂目,眼前云雾尽散,后山山石深黑,山谷幽深不见底,衣衫破旧的少年昏死不醒,身子险险挂在崖壁尖石上,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他眉梢眼角挂了伤,额角血肉模糊,仍能看出几分风流少年郎的轮廓——和他的竹马闻镜生一模一样。
相聆秋心里猛地一跳,听那声音如同洞悉一切的长者,温温说道:“去吧,你与他,乃是天作之合。”
相聆秋将手搁放在琴弦上,静了一刻,突然说道:“这琴并非我惯用的那一件。”
他漫不经心地手指轻拨,一曲相思从他指尖流出:“不过倒也无妨,杀一个凡人足矣。”
只听琴音空灵却又莫名令人森寒,仿佛厉鬼哭嚎,朝着那凡人少年直冲而去!
那凡人少年却在这时吃力地睁开眼,看向相聆秋:
“小秋。()”
他语气哀怨:“我与你是天作之合,该两情相悦,你忍心杀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对方顶着闻镜生的脸,做这样违和的神情,相聆秋看得手一抖,琴音险些走调。
少年目光垂落:“我乃是主角,若你杀我,便是忤逆天意。”
相聆秋不为所动,他端坐于云雾之上,居高临下:“若你是主角,为何我不能杀而代之?”
少年瞳孔骤然放大,数道琴音落下,织就的杀气将他直接绞成了碎片!
相聆秋微微抬眸,看向空中:“前辈莫不是走火入魔了罢,一个不知哪儿来的腌臜玩意,演得漏洞百出……”
他语气逐渐森冷:“也配冒充我的友人?”
话音刚落,他眼前景象再次改天换地,幻境轰然碎裂,显出后山大片不见阳光的黑石。
相聆秋抱琴飘然落地,看见费凌虚弱地靠在墙壁上,半边胳膊垂着,疼得面无血色。
他见了相聆秋,虚弱一笑:“闻道友……你怎么没受伤啊?”
相聆秋:“一个破绽百出的劣质幻境,为何会受伤?”
这话侮辱性极强,听得费凌嘴角抽搐:“劣质?”
相聆秋和他举例:“它用了闻镜生的脸,却捏了个轻狂的性格,当我是傻子?”
画面太美,相聆秋摇头:“它这幻境恐怕是先用我真实的记忆引出身份与性格,再根据性格捏造当下人心最恐惧亦或情绪起伏甚大的事。”
恐怕幻境主人怎么也料不到,他和闻镜生从小到大的性格变化会如此大,几乎是互相颠倒。
幼时的闻镜生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活泼,为了让相聆秋不要太闷,常常各种费心与他讲话,反倒是相聆秋出于谨慎,话少的可怜。
后来相聆秋如闻镜生所愿,闻镜生却一年比一年冷,喜怒不形于色。
相聆秋又问:“你这是?”
费凌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幻境中的伤害皆为真实。你的幻境选址杀伤力不强,我的定制幻境群魔乱舞,刀剑齐飞。秋道友,你懂的,我这人性子温润不喜争斗。”
相聆秋懂了,这就是闻镜生说过的梅干菜,又霉又菜。
梅干菜不再自找侮辱,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道友,难以置信你是个剑修,你弹那几下琴还挺有风姿,不比大宗和琴音宗的琴修差啊。哎说起来,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不料他这话说完,相聆秋没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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