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沅沅笑,招手示意他靠近。赵意迟疑了一下,身体微微倾斜,头低了些许。她凑近,手掩着口,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赵意道:“这样不好吧。”
萧沅沅见他犹豫,索性夺过他手中的信,撕成碎片。
赵意见状慌了神,上前一步,伸手欲抢夺。他忙乱中举起手,抓住她的手腕。他像被炭火燎到了般,下意识地放手。他只得后退,苦笑着看她将那碎纸片丢回来:“我看你不必查了,直接向皇上请罪吧。皇上顶多说你办事不力,不会追究的。我看这件事也只有你能扛下来,皇上会感激你的。”
赵意无奈道:“你害苦我了,这事究竟如何,咱们都没弄明白,就这样贸然地毁灭了证据。万一皇兄龙颜大怒,我可怎么交代。”
萧沅沅笑道:“你放心就是,我包你平安无事。”
赵意见了赵贞,谎称书房中失了火,那封信已经被烧掉。
赵贞听了,并不恼怒,反而将信将疑:“真的?”
赵意说:“都怪臣弟不小心,失手打翻了烛台,请皇上治罪。”
赵贞道:“你确实疏忽大意,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失手烧
() 毁?证据虽烧了,这桩案子,你还得继续查下去,这个中必有蹊跷。”
赵贞嘴上自然要严肃说辞。而今证据都毁了,赵贞笃定他查不出什么来。
赵贞解决了这件事,心情顿时大好,处理完政务,回到房中,萧沅沅正坐在床上看书。赵贞上前,搂着她便亲了一下。
他亲的脸颊,她噗嗤笑。
她腿一抬,上了床。赵贞见她怀了孕不出门,身上穿着亵衣,杏子色的抹胸,素色长裙,外面穿着梨花白的素纱衣,乌黑的头发就那么柔顺地披落在背后,没有挽髻,也没有戴簪饰,看起来玉润珠圆。赵贞看的心动了一下,只觉得这一幕极美,有种恬淡柔静之感。
他不由也脱了鞋,除去外袍,而后爬上床,双手背在脑后,往枕上一躺。
萧沅沅合上书,一扭身,躺到他身边去:“我看你挺高兴?”
赵贞说:“还行吧。”
她笑,保持侧卧的姿势,一只手撑着脸,一边慵慵懒懒伸出手指,勾勾他鼻梁:“是不是你让陈平王查的事有结果了?”
赵贞道:“你知道?”
萧沅沅道:“我不但知道,还知道有的人差点丢人现眼。还好,有我帮他解决了麻烦,你打算要怎么感谢我?”
赵贞狐疑地看着她:“你帮我解决麻烦?”
萧沅沅点头:“自然。陈平王是不是告诉你那信被烧了?”
赵贞道:“是你烧的?”
萧沅沅继续点头:“被我给撕掉了。”
她看着赵贞惊愕的表情,只觉十分有趣。
赵贞阴阴地说了句:“好啊,你们居然联合起来哄我。”
萧沅沅笑:“我这不是还为了你吗?我当然不能跟陈平王说实话,万一把你的秘密抖了出去,你这个做皇帝的多没面子。所以我就让他找个由头。”
赵贞酸溜溜道:“他倒是肯听你的话。我怎么觉着,他对你,比对我还忠心。”
萧沅沅取笑他:“有些人,成日里胡思乱想,乱爱猜疑。明明自己手里捧着金子宝贝,却总觉得别人手中的铜板更贵重。你说傻不傻?”
赵贞知道她说自己,却不正面回答,只是若无其事地笑道:“人不都是这样。再厉害的人也有不自信的地方。”
萧沅沅道:“我却不一样。谁让我拥有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呢?”
赵贞隐约的醋意,被她的甜言蜜语化解于无形,顿时噗嗤笑了。
赵贞伸手搂住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说,谁让我拥有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她摸了摸他的鼻子:“模样生得英俊,能文能武,才貌双全,又真心真意地爱我,处处护着我。”
赵贞哼了一声:“你总算知道我爱你了,我以为你没心肝呢。”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吻了吻她的脸:“只要你能知道我的好,我对你的心就没有白费。我最害怕自
己付出所有,你却丝毫不懂珍惜,只记仇不记好,那我就要心碎了。”
萧沅沅靠在他怀里:“我在你心里便那样冷语无情吗?”
赵贞笑,抚摸着她的背:“你不是冷酷无情,你是太有情,恩怨太分情。别人对你一分好,你还十分,别人对你一分坏,你也十倍报复。就像尖牙利爪的野兽,容易伤人。”
萧沅沅道:“那你还不离我远一点。”
赵贞笑道:“我不怕,我跟你在一起太久,已经熟知你的习性。你是野兽,我就是技艺最高超的猎人,我知道怎么让你驯服听话,怎么让你离不开我,乖乖留在我身边。”
萧沅沅笑:“某些人,不要太自以为是。”
赵贞故作单纯地眨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自以为是吗?”
“自以为是!”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拿自己头顶了顶他额头:“谁说我是猎物,你是猎人,万一我是猎人,你才是我的猎物呢?我技艺高超,知道要怎么驯服你,让你乖乖地臣服于我。”
赵贞笑了,亲吻她嘴唇:“那我便当你的猎物。”
赵贞被她引得动了情,一时箭在弦上。他抱着她,身体翻转,换了上下。
他力气很大,萧沅沅被他反复揉搓着,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兴许是怀孕,加上闷热的关系。赵贞虽是体态修长,但架不住他身材高大,成年男子,肌肉结实,紧紧压在身上着实难受。亲热了片刻,萧沅沅扭过头,避开他吻:“我想吐。”
她猛然推开他,伏到床边干呕起来。
赵贞被这一打断,也就没有了心思。侍女拿来痰盂,赵贞坐在床边给她拍着背,又接过茶盏递给她,让她漱口。
吐了一场,人也没了力气。赵贞看她吐的脸色苍白,鬓边冷汗都出来了,遂扶她躺下,又让膳房送一点吃食来。她胃里难受,吃不下,只喝了一点鸡汤。赵贞给她盖上薄被:“你睡一会,不要起来。”
萧沅沅闭了眼靠在他怀里:“你不走吗?”
赵贞道:“我不走,我在这陪着你睡。”
她很快便睡得沉沉的。
赵贞姿态慵懒地躺着,手抚摸着她的背,只觉甜蜜舒适,极想也闭上眼睛美美地睡一觉。然而终究是睡不着,白日天光从窗棂间透出来,有些明亮的晃眼。脑子里想着事情,他没有困意。估摸她一时醒不了,于是又起身,回到太华殿中看奏章。
他召见了司隶校尉曹沣,询问虎贲将军高道密之子高扬打死人命案一事。
曹沣入宫一路,心情就异常的惶恐。他感觉到赵贞对这个案子的格外关注。他本以为这是一桩小事,虎贲将军高道密之子杀了人,被杀之人不是旁人,乃是华阴县令的儿子,也就是高道密的女婿。高道密有一女,嫁与华阴县令之子为妻。因夫妻矛盾争执,那高扬为其姐讨公道,一怒之下将华阴县令的儿子打死,而今人关在狱中。这件案子,本在京兆衙门,京兆衙门审理认为高扬无罪,已经将人放了,赵贞却极为不满,特意询问起
此事,将此案件交司隶校尉审理。曹沣无奈,又不得不将人抓回来,重新下狱。
而今赵贞时刻关注这件案子的进展,曹沣言语谨慎说道:“高扬的却是杀了人,证据确凿,他自己也已认罪。不过臣以为,他罪不至死。据臣所知,高扬的姐姐高桂儿先嫁给罗文姚为妻,夫妻感情不和,常受丈夫殴打,继而流产。高扬替其姐出头,与罗文姚冲突,失手误将其打死。虽是铸下大错,但看在其并非是有意要杀人,只是失手不慎,且事出有因,从轻处置。”
赵贞站在御案前,提笔写字,头也不抬,面无表情道:“是吗?可我怎么听说,高道密勾结京兆尹,以二十箱金银做为贿赂,给自己的儿子脱罪。出了人命,京兆尹衙门却不予追究。这案子司隶校尉衙门接手前,高扬连牢狱也没入过,只让自己的家奴去受审,他自己倒整日喝酒骑马,好不快活,还在街市撞倒行人。你可调查过,不知有没有这样的事情。”
曹沣顿时惶恐:“臣未曾听过有这事。”
赵贞又问:“依你所言,那罗文姚竟如此嚣张狂妄,高桂儿受他的欺辱,怎么高扬随手打死了他,他却不能替自己申冤?反而畏惧高家的权势不敢上告,只能自认倒霉。”
曹沣回答不上来:“臣……此事还得进一步探查。”
赵贞道:“你连事情如何,都尚未调查清楚,就下此定论。莫非你也与高道密有私交?”
他说到此,将笔一扔,笔锋在纸上沾染出一团墨迹。
他神色平静,并无愠怒,然而语气已经有些慑人了。
曹沣道:“臣这就去查。”
赵贞道:“此案必须严查,连同京兆尹,若有上述情状,一律严惩不贷。”
曹沣连忙称是。
赵贞警告道:“下次你若再一问二不知,便是你做事不用心,不恭敬了。”
曹沣汗都下来了。
曹沣退下,赵贞拾起案上被墨迹污了的纸,揉成一团。
赵贞此刻,目的很明确,他务必要见血,务必要见到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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