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满脑子是谢谨行缺乏安全感的顾安安抱着自己的帆布包,匆匆从住院楼跑下楼。
工作日的上午,医院的人还是很多。不过住院部要比门诊楼那边安静,顾安安慢吞吞地吐出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谢谨行靠在病床上,嘴角挂着落寞微笑的样子。
好吧,成熟男人也有脆弱,她难得反省了一下自己,平时是不是表现得太不在乎他了。
有吗?没有吧……
顾安安也有点心虚。
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病人吃的饭。一般住院楼的外面都会有很多快餐店。
虽然谢谨行没有太多挑食的毛病,但总觉得他那张脸,如果真的捧着盒饭吃,真的会很奇怪。
顾安安犹豫了下,饶了远路去到商业街。
……给他买最贵的营养粥,够给他安全感了吧?
昨天晚上谢谨行突然烧得半死不活,她差点就以为他要死在她的床上(字面意思那种),吓得打120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急诊。
这个医院离顾安安住的地方不算太远,换言之,附近好吃的她都知道。
特意选了一家消费档次在百元以上的店铺,顾安安在粥铺和馄饨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了有点味道的小馄饨。
毕竟如果是她自己生病的话,她就不喜欢喝粥,尤其是白粥。
这家店出餐挺慢的,顾安安点了单,店员说要半个小时做好。果然贵一点的东西做起来时间就很长,等小馄饨做好的时间,她在附近转悠了下。
对面有一家便利店,突然想喝便利店的袋装草莓牛奶。
讲真,牛奶好喝的品牌不多。这个袋装草莓牛奶的味道就很特别,淡淡的,不甜,但草莓味道和牛奶味道融合的特别丝滑。5块钱一袋,一百二十毫升,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代餐的。
跟店员说了小馄饨做好打包,一会儿过来拿,她快步到了便利店。
一下拿了四袋,丢到结账台。
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但京市很棒,它还有个东西,叫倒春寒。
大太阳照着,确实不会太冷。一旦背阴,冻得人想果断去截肢。顾安安朝手心哈了一口气,扯了扯系得乱七八糟的围巾,掏手机的时候,不小心将结账台上放着的一排东西给哗啦啦地全扫下去。
她有点不好意思,一边扯着围巾末端一边蹲下去,捡东西。
结果手还没摸到,就看到地上一堆红的蓝的四四方方的包装盒上写着‘亲爱的~~这样的礼物你喜欢吗?’,‘大胆爱吧~’,‘超薄,给你最致命的享受~’,‘更薄,更丝滑,更敏感’。
掉到地上像加了弹性buff,滚了一圈,还弹出一米远。
顾安安:“…………”
这动静在安静的便利店不算小,吃关东煮的眼睛都看过来。
在端着牛肉丸烫得龇牙咧嘴的小女孩看过来的瞬间,她火速冲上去捡起来。全部塞到自己的围巾下面,仓
促地丢到结账的那一堆商品中。
结账的小哥瞪圆了眼睛:“你全都要?”
顾安安惊恐:“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要还是不要?”
生怕一堆人被他们奇怪的对话吸引注意力,然后发现她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顾安安抓起其中一个红色包装盒的,啪在了小哥面前,“就要这一个!”
“哦……”小哥拿起来滴了一声,“一共48.9元。”
“………”
以上,就是她带回这个东西的全部经过。
当然,不排除她确实对某人有那么一点某方面想法的可能在。
……
谢谨行眼底全是细碎的笑意,笑得肩膀打颤,胸腔震动。
实在有点预料不到,原以为小姑娘是害羞款,结果是直女脑回路。因为他觉得安全感给不到位,所以就决定睡服他吗?
谢谨行细想了一下自己被睡服的可能性。
嗯,挺高的。
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就滚烫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小姑娘都这么主动了,谢谨行手指勾着盒子的包装,“做吗?”
“做个屁!”
顾安安的脸红得比Durex的包装盒还离谱,她转头气哼哼地将虾皮小馄饨拎过来,丢到他的面前:“吃!都病得半死不活了,做什么做!”
“我其实也没有半死不活,”谢谨行觉得有必要申明一下,“你要不要试试?”
顾安安张嘴狗胆包天地辱骂了他一句,扭头就跑掉了。
“……”
……
谢谨行的高烧来势汹汹,退的也非常干净。
下午吊完最后一瓶水,就办理了出院。
其实医生建议再休息一天,但他再休息下去,谢氏的员工们要集体来病房哭丧了。谢谨行叹了口气,等待李特助办理完出院手续,靠在车上给顾安安发了条消息。
最终只得到了小姑娘听不清意味的一句‘多喝热水’,和左脚迈入谢氏大楼,体温感应器报出来的38.2°,建议居家办公。
李特助体贴地上前:“BOSS,你不能回去。”
“……我要是非要回去呢?”
“那谢氏就破产吧。”
“……”
……
几天后。
华灯初上,谢谨行往后靠向椅子的靠背,双腿交叠搭在了桌子上。
翻开还停留在‘多喝热水’的对话框,盯着桌子上一盒没有拆开的红色包装盒的气球。双手交叠地放在了腹部,食指无意识地点动:“……我应该主动点的。”
梁程理不知道这人又突然的放什么屁,从沙发上抬起头:“主动点做什么?”
人,他已经帮谢谨行弄过去了。
后面怎么发展,死还是活,全看那个苏软自己的造化。还想怎么主动?拿把刀进去亲自捅人几下吗?嫌谢家生意做得太大
?
“跟你那事儿没关系。”
谢谨行瞥了他一眼,嫌弃地挪开眼,“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来我这办公室随地大小躺?我这儿是你私人休息室?”
梁程理差点没被他过河拆桥的嘴脸给气笑,“怎地,你这是京市内环高速么?以后还限行不成?”
谢谨行没说话,那黑黝黝的眼睛却就是这么个意思。
“嘿!”从来没觉得这张棺材脸长得这么想让人辱骂过,叫人干活的时候怎么不限行,干完就限行了?谢谨行你这么无情冷酷,你家小未婚妻到底知不知道?
“看来安全感给到位了。”
秦嘉树将最后一个项目的竣工报告抠完,从电脑后面伸出头,“不然狂不起来。”
梁程理见不搜搜地啧了一声。
谢谨行没有搭理他们,他现在正在思考合理进行下一步的可能性。
顾安安将这小气球砸到他脸上的那一刻,无动于衷的,都不是男人。
显然,他是个生理性状非常健全的成年男性。而对方是他合法的小未婚妻。要不是考虑到在医院那样的环境中,深入进展他们彼此的第一次,非常大概率会给小姑娘造成终身阴影——以至于未来会影响以后他的性.生活和谐度,他当时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的。
手懒散地撑着下巴,他歪了歪脑袋。小姑娘最近在考研,很忙啊……
虽然谢谨行这个狗东西在很多行为上气煞人也,但该混在一起还是混在一起。几个人加班到深夜,最终趁着夜色渐浓,去‘魅色’喝酒。
为了好不容易完成的项目,也为了谢谨行终于恢复了正常。
这厮不知道是不是水逆,从年初订婚后到现在,陆陆续续一直在发烧。整个人精神状态也不稳定,极度暴躁,还一点就炸。
去医院检查,也只有精神高度紧张,身体疲累的结果。
谢谨行端起鸡尾酒抿了一口,没办法跟他们说明,自己脑子里有个东西一直在吵。
几天前,安安当面吓唬了那东西一下,安分了好多天。
休息好了,当然就恢复了健康。
“我在这存了酒,来点?”周烨也来凑热闹,手上挽了个刚钓来的美女,笑嘻嘻地靠在卡座的边缘。
“上吧。”秦嘉树加班好多天了,今晚要好好放松一下。
“行。”
周烨招手叫来了服务员,将他存在着的酒开了。
秦嘉树往酒杯里丢了一块冰球,眼神撇了撇周烨怀里的陌生美女。周烨坏笑着在美女的臀上捏了一下,低头给了美女一张房卡,就拍拍她,让她走了。
扭脸一屁股坐下,对谢谨行说:“你让我关的那个中年妇女,撑不了几天了。”
“嗯?”
“各项脏器衰竭,”周烨耸耸肩,“除非给她换个新的身体,不然死是早晚的事。”
谢谨行皱起了眉头:“最近有人联系她吗?”
“没。”周烨想了想,喝
了一口白兰地,“不过我手下有个人想起来一点事。说是那天妇女接电话时,他就在旁边男厕里,听见了一点。”
在谢谨行骤然冷冽的眼神中,顿了顿,他摊开了一条胳膊靠着卡座的边缘才继续说:“对方大概跟她索要了什么东西,说是只要女儿好,让她把命给出去都愿意……”
“把命给出去?”秦嘉树瞠目结舌,“这是什么离谱的苦情故事?”
“然后,这妇女一夜之间就各项脏器衰竭了。”
秦嘉树:“……”
梁程理:“……”
沉默了很久,乱七八糟的音乐都打破不了奇异的沉默。
谢谨行将杯子放下,总觉得这个对话有点太熟悉。
之前,小姑娘就嘀嘀咕咕跟他说过类似的。江森似乎也是跟苏软有过口头协议,愿意将运气分一点给她。难不成那个系统的东西,靠得就是这些东西在运作吗?
‘嘶——’
如果是靠这种口头的陷阱,哄骗别人将自己拥有的东西给出去。被所谓的系统当成养料用掉。现在系统正在哄骗苏软用掉她身边所有能用的资源——是不是意味着,当苏软因自己的贪心而走向了灭亡,系统其实还有办法跳出来,绑定下一个人?
比如说,它已经连接到他身上。正在企图说服他成为它下一任宿主,并帮它解决掉苏软。
唔,解决掉苏软并非解决问题的关键。
契约这东西,真要论规则的话。如果一方意外身故,是可以视作契约自动失效的。除非有过最早的约定,明确表明了双方共存亡。
怎么确定这件事,谢谨行又想起了顾安安的运道被盗。
“帮我盯一个人。”
周烨:?
谢谨行扭过头,“一个叫江森的人。舟山群岛开发案,让你入点股份?”
周烨立即眯起了眼睛,“问题不大。”
谢谨行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梁程理歪了歪脑袋,没有对这些事发表意见。他毕竟是个正直的公职人员,做事要讲究规矩和法律,一些事情并不会掺和太深。
几个人碰了一杯,秦嘉树放下杯子,下巴指了指前面:“那不是你们家要出国历练的外甥?”
谢谨行和梁程理看过去。
还真是陆星宇。
陆星宇一身黑色夹克,被一帮人围在中间。他才恍惚地想起来,外甥出国的时间接近了,好像就是下周三的事儿。那帮二代们叽叽喳喳地,估计是来给他们‘宇哥’践行的。
梁程理注意到一帮人里夹杂了一个圆眼睛圆鼻头小圆脸的小姑娘,那双眼睛滴溜溜转,好像看谁都很有兴趣的样子。
“那是不是你家小未婚妻的朋友?”梁程理干刑侦多了,对人脸有很强的记忆力。
谢谨行瞥了一眼,立即认出来,是那个叫林袅袅的女孩子。
陆星宇身边人蛮多,女孩子更不少。他家外甥在异性中还挺受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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