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翻身,刚好翻进了他的怀中。
他身子一僵,随即大手落在了她的后背上,一双漂亮的瑞凤眼眯了眯,似乎对她的投怀送抱很是满意。
“怎的还没睡?”他婆娑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指腹引得她一阵酥痒。
“我有话想同你说……”
“你说。”
两人贴得很近,他说话时的气息铺撒在她的头上,她瞧见他滚动的喉结,和交领中衣下劲瘦的胸膛,一时舌头打结:“就是……我……她们……”
“嗯?”他的手探入衣下,挑起小衣的系带,轻轻一扯,褚瑶便觉脖上一松。
“你知道的,我家境不好,先前你赊给我的药钱,我还了好久才还上,眼下身上确实没有钱来打赏府里的下人……”
他将小衣扯了下来,扔到了枕边:“不用打赏。”
“可是她们说,当时嫂嫂嫁进来时,阖府上下都受过她的打赏,而我却没有,所以她们看不起我……”
“谁看不起你?”
“这我不能说……”
他便也没再追问:“小事,明日我会叫人去帮你打赏。”
“可那是你的银子,她们知道是你替我打赏,会不会愈发看轻我?”
他喉间溢出一声笑来:“她们知道是我看重你,便不敢再懈怠了你。”
褚瑶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只是这事还没完,她心里还梗着一件:“那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何以这么认为?”
“因为你对我似乎有些颐指气使,虽说要以夫为纲,但我觉得夫妻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他听罢,好一会儿没
() 有言语。
褚瑶以为自己说话太直接,让他不高兴了。
可是这种事情,分明要说开了才好,否则日后她心里觉得委屈,便不能与他好好过日子了。
她正忐忑时,忽听他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了,日后会注意。”
“嗯,”褚瑶抬头去看他的脸色,见他神情平静,看不出波澜来,“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你这样很好,”他说,“我最近有很多事情要操心,所以你若遇到事情便与我直说,我会帮你解决,但你若要我猜,我却是没有那个精力……”
“嗯,我也喜欢有话直说……”
说话间,他已经解开了她的衣衫,人也倾身覆了上来,不容她羞涩地躲开,便吻了下来。
他对这种事情好似也并不熟络,褚瑶亦是没有经历过,只听母亲与她讲了些,却是连画册也没看过。
两人凭着本能纠缠在一起,但事情不太顺利,那深潺秘境他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他已是满头大汗,俊脸被汗水浸着,眉眼沉沦又清醒,说不出的蛊惑。
褚瑶好奇问他:“你先前……没有通房丫鬟么?”她娘亲告诉她,大户人家的少爷大都会有个通房丫鬟,所以就算她对男女之事并不通晓,有他带着,总归会很顺利的。
却不曾想他也是个生涩的。
“没有……”他好不容易挤进去一些,伏在她的身上稍歇,才继续探索。
她也不太舒服,娘亲同她说过,这种事情于女人来说,前几l次总归是不太舒适的,甚至会有些疼,熬过去就好了,日后便能渐渐体会到其中的美妙。
褚瑶心里惦记着娘亲的话,所以即便很不舒服,也只是默默忍着。
幸而第一次很快结束,他撤出去后,一股热意便染了白娟。
外面等候已久的婆子问他们要不要热水,他说要,那热水便很快送了进来。
他接过婆子递过来的巾帕,隔着被子给她擦拭干净,又换了一块将自己也擦干净了,顺便将身下的白娟扯下去,那婆子便拿着白娟退下了。
褚瑶不经意瞥见了那白娟上的红迹,晕血的她,眨眼间便昏厥过去。
后半夜他又贴过来两回,好似对这种事情很是热衷,又折腾了她两回,清晨时她打算起身梳洗,没想到他缠过来又要了一回,直接导致她睡过了头,醒时已近中午。
她忙起床梳洗,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知叶告诉她,他出府办事了,临走时还叫人给府中的下人打赏,并举着荷包道:“少夫人,郎君给奴婢打赏了二两银呢!”
而褚瑶去陆夫人院儿里的这一路,无论是丫鬟婆子还是小厮,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甚至有几l分讨好的意味。
果真如他所说,他对自己看重,府里的人就会对她敬重。
公婆对于她来晚敬茶一事似有几l分微辞,将她好生教导了一番,褚瑶便也垂手恭恭敬敬听着,末了陆夫人自腕上褪了一支镯子给她……
三娘子陆明姝也过来了,见到她,也只是瞥了一眼就要去找陆夫人,被陆夫人觑了一眼,才回头不咸不淡地喊了声“嫂嫂”,她便也回了声“三妹”,见她们母女要说体己的话,便也没有久待,这便离开了陆夫人的院子。
陆少淮不知在外面忙什么,新婚第二日便没回来,第三日要回门了,也不见他身影。
好在这里回门的风俗并不拘泥于第三日,也可以是第七日,或是第九日。
他在第七日赶回来,陆家已经准备了回门礼,他带着她在娘家待了一会儿,赶在晌午之前便回来了。
她问他在忙什么,怎的新婚还要出去?
他道:“生意上出了些事情,恐要两三年才能解决,这段时间会经常出去,希望你不要有怨言……”
她虽有些不开心,但也表示理解他:“好吧,都说成家立业,你忙生意是大事,我不会有怨言的。”
因着他们聚少离多,所以即便他每次回来都要缠着她要上几l次,但第一年她还是没有怀孕。
娘亲担心她生不了孩子,在陆家会受到为难,暗地里打听偏方,让她喝药。
她自个儿也瞧过郎中,郎中说她的身体很好,她便不理会娘亲,也不肯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况且她也探过陆夫人的口风,陆夫人对她暂时没有怀孕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苛责,甚至还宽慰她:“二郎他常年在外忙自己的事情,即便这三两年你肚子没有动静也没什么,我还担心你若真有了孩子,二郎他心里记挂孩子,会影响他在外面的大业呢……”
褚瑶虽不知陆少淮究竟在外面谋什么大业,但从陆夫人的语气来听,他的那番大业好似比生孩子还要重要。
既然他们都不在意,自己自然也没有什么压力,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去他的书房里看书习字充实自己,日子倒也过得悠然惬意。
第二年中旬,她忽然胃口不太好,起初没有经验,并未往怀孕那一方面想,后来月信迟迟不来,便去找郎中诊治,才知有了身孕。
这是好事,她回去之后立即告诉了婆母,陆明姝也在,可她们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微妙,并没有她预想中的开心,婆母只是淡淡嘱咐了些怀孕后须得注意的事情,便让她回去好生歇息了。
她走出婆母的院子不远后,又折返了回去,想着问问婆母,夫君何时回来,她迫不及待想把这件好事分享给他。
谁知才进了院子,便听到婆母与陆明姝道:“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她怎的在这时有孕了?”
“娘亲,她若有了孩子,日后我还有机会吗?”
“怎的没有?只是生个孩子而已,咱家的恩情可比一个孩子重多了,日后你也能压她一头……”
她不解,走进去问:“婆母,三妹,你们在说什么?”
她们见她忽然回来,很是吓了一跳,陆明姝脸色慌张,婆母倒是很快冷静下来:“嗐,这不是先前给明姝寻了桩姻缘,没想到对方竟让别的女人怀孕了,我这不是
正与明姝商量着怎么办才好呢?”
她信以为真,也跟着出主意:“若是这样,那三妹还是要好生思量一番,若那个男人早与别的女人定情,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没想到她为着陆明姝着想,对方却不领情:“你懂什么,他才不喜欢那个女人!”
“不喜欢,为什么还会让那个女人怀孕?”
“当然是因为……因为另有隐情!”陆明姝气鼓鼓道,“反正那个女人配不上他……”
她见陆明姝如此不听劝,婆母也向着陆明姝说话,她索性也不劝了,只是问婆母:“婆母可知道夫君何时回来?”
陆夫人摆摆手:“二郎一向主意很大,我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那好吧,儿媳这便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并未发现她们母女二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他在不久后归家,褚瑶将这件喜事告诉了他。
他眼底熠熠生出喜悦,这便拉着她进了书房,与她一起翻开诗书典籍,要给腹中的孩子取名字。
寻了好几l个,都不满意。
她说不若先取个乳名,日后与腹中宝宝说话时,也好有个称呼。
他沉吟许久,道:“《韩非子》中有一则故事,道是有鸟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1)。咱们第一个孩子,不若便叫‘鸣哥儿’……”
她觉得甚好,可转念又想到:“可这听着是男孩儿的名字,若是女孩,叫这个名字,岂非生硬?”
“若是女孩,便改成日月之‘明’,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2),寓意日月同样光辉,我的女儿,将来也不会输于这世间的任何男子……”
她钦佩于他的博古通今,只觉得他起的名字怎样都好。
“那夫君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他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尚还平坦的小腹,“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一样期待他/她的出生……”
她便也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怀中,覆上他的大手,满怀着憧憬与期待:“夫君,我听别人说,夫妻恩爱时生的孩子是最聪明的……”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那这个孩子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
*
很久之后,她恍然想起了这件事情,才恍若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也终于明白当时陆夫人与陆明姝她们母女二人说的,并不是别人,根本就是她和陆少淮。
只不过,这时她已经得知,她的夫君并非真正的陆少淮,而是她最厌恶的反贼世子。
即便对方身份尊崇,即便他马上要去坐上太子之位,但是他们联手欺骗了她,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与她成亲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三年的夫妻情分也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郎如石佛本无心,从别后,莫痴缠。
“殿下,我们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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