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四周,屋内一张圆形的如意桌上,熏炉里冒出丝丝缕缕的烟雾。这些烟雾叫她身上软绵无力,她脱身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撑着身子走到桌前,摁灭了这熏香。
小心翼翼挪着步子来到窗边,一点一点推开窗户,往下瞧了一眼:是二楼,不算高,跳下去应该也不会受伤。
她搬来桌内唯一一张矮凳,踩着攀上了窗户,一咬牙便跳了下去。
脚腕登时传来一阵剧痛,想来是崴到了,她硬是一声不吭,拖着步子一步一挪往后院门口走去……
眼看那木门就在眼前,只差两步便能到达,可这里的人还是发现了她,将她带回了楼上。
看守她的那两个人挨了那妇人的两个耳光,那妇人一脸被吵醒后的烦躁,用染着凤仙花汁的长指甲挑起褚瑶的脸,不悦道:“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事已至此,褚瑶也别无他法,只得搬出了裴湛,小声与她说:“我是东宫的人,你最好放了我,否则太子殿下迟早查到你这里来……”
对方听到这话,显然吓住了。
她猜想这位小娘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万没想到竟是东宫太子的人。
“你、你真的……”
褚瑶进一步劝说道:“我知道绑我的人不是你,你若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不会追究你……”
“你若真的是东宫的人,”那妇人目光流转,在心中计较了好一会儿利害得失,终于下了决定,“那我更不能放你走了!”
褚瑶急了:“你就不怕……”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妇人言语中充满了后悔,但事已至此已经没了回头路,“我若放走了你,今日我便小命不保。若不放你,我兴许还能有活路。你莫要怪我,我也只是旁人的棋子罢了……”
那妇人倒也没再继续为难她,只是叫人多加了些熏香,中午还叫人端来饭菜喂她。
只是褚瑶被那熏香熏得头晕恶心,根本吃不下东西,对方强行喂了她几l口汤,也被她全部吐出来了。
下午搬来了一个浴桶,楼里的两个姑娘将她按到水里洗了一通,末了给她换了一身轻薄的衣服,将她扶回床上,端来一碗药让她服下。
想到晚上即将受到的屈辱,褚瑶紧闭着嘴巴不肯喝。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贵客”到底是谁?
“娘子将这个喝了罢?”其中一位姑娘劝她,“这是让人昏睡的药,你睡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那姑娘满眼同情看着褚瑶,想到自己被送进这里的第一日,也是被人强行灌了药,醒来之后一切都不可挽回。
褚瑶不肯喝,她们两个便硬灌了下去,守着褚瑶直到她昏昏沉沉地睡去,才叹息着离开。
*
日落花梢,金乌将坠,暖香楼才一开门,便迎来了许多熟客。
楼里的姑娘们凭栏卖笑,各自招揽着生意。
今日楼里来了一位眼生的公子,衣着银鼠色勾曲纹圆领长袍,腰间缀着数枚玉璧,优雅中敛藏着尊贵,更难得生了一副好样貌,那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眸,随意一瞥,便生出几l分魅惑之意。
他一进来,便引的楼里的姑娘频频示好,可惜他左右逢源调戏了几l位姑娘后,便砸了重金点名要了楼里的行首,丢下姑娘们径直去雅间里听喝酒曲儿了。
“主子怎的亲自过来了?万一日后太子殿下查到这里来,岂不是对主子不利?”今日负责绑送褚瑶的那人,正是当今三皇子裴易手底下的。
“我不来,他早晚也能查到我身上。”裴易满不在意,“都安排好了?”
那人道:“是,信笺早半个时辰前就送去陆府了,这会儿
想来陆二郎已经快到了……”
裴易慵懒地靠在罗汉床上(),听着曼妙的琴音▅()▅『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悠悠道:“那可有热闹看了。”
把褚瑶送给陆二郎,是二皇兄拉拢陆家的第一步。
其实凭陆家在朝中的那点儿势力,本不值得他门如此费心讨好,可陆家与旁家的不同之处,在于陆家有一位和当今太子殿下长得十分相似的陆少淮。
如今陆少淮虽自毁了容貌,但那张脸未必不可修复。
倘若在修复之余,再用些手段,把那张与太子七分相似的脸变成十分,日后偷梁换柱……
简直妙哉!
“瞧,他来了。”裴易所在的雅间,开了一个窗格子,正好能瞧见有人引着陆少淮,往褚瑶所在的那个房间走去。
他身形修长,许是因为做过三年太子替身的缘故,连走路的姿态都十分肖似裴湛。
也难怪二皇兄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父皇虽一直暗中扶持二皇兄,但实际上却从未有过废储的心思,二皇兄只是父皇压制太子势力的一枚棋子罢了,既是棋子,便总有被弃用的那一日。
二皇兄前几l次刺杀太子引起了父皇的不满,暗中给了他几l次教训,撤了他不少实权,既然除掉太子无望,何不如换一个傀儡掌控在自己手中……
先前他就提醒过裴湛,二皇兄生了拉拢陆家的心思,可惜他这位太子皇兄太过自负,甚至不肯耐下心来听他把话说完,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今日结果如何,陆二郎究竟会站在哪一边,就看他今晚能不能把持的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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