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安慰了,越安慰越离谱。
离开病房,付佳希去室外停车场找车。
几乎同时,一道声音自旁边响起,“佳希。”
是关叶溱。
关叶溱喜欢张扬的装扮,与她的五官气质顶顶相配。红色法拉利跑车,实属吸睛,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总说要好好聊聊,怎么样,赏不赏脸喝杯咖啡?”
付佳希应对自如,微笑调侃,“你来医院喝咖啡?爱好真是有够猎奇。”
关叶溱笑了笑,“佳希,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付佳希说,“或许是,不过,你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初心不改。”
关叶溱听出她的话里有话,“佳希,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哦?你竟这么觉得?”付佳希佯装惊讶,神色微动,小细节演绎得特别到位。
“我与靳成哥自幼青梅竹马,一齐玩耍,共同长大。我对他,是佩服,是欣赏,是把他当哥哥看待。我怕你误会,没想到你还是误会了。”
付佳希不想浪费时间,和她虚与委蛇。
“既然你对他如此情深义重,当年岳靳成被赶出家门,落难国外街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仗义相助?”付佳希冷冷道,“关小姐的感情未免过于廉价和烂尾工程了。”
关叶溱也是名利场上经历诸多风浪的角色,被揭短,被拆穿,不算什么,她镇定地一笑而过,“何必想得如此复杂,关岳两家是割不断的利益输送,几十年风雨起伏,从未解过绑,即便现在
,靳成哥仍每半月与我会面商谈项目。”
关叶溱笑意盈盈,“佳希,富贵人家不记仇的哟。以及,你应该听说了吧,岳伯伯,极力撮合我与靳成哥,太热情了,我感动的,真想好好考虑了。”
一字一句,是往她雷点上蹦迪的火引线。
付佳希静静看着她发挥,倏地一笑,“关小姐,你当真是不忘初心,容貌气度智商,仍和以前一模一样,唯独这记性不太好。”
关叶溱:“你什么意思?”
付佳希:“忘记自己以前,是如何主动倒贴,又是如何被岳靳成嫌弃的了。”
关叶溱刹那白了脸,“你!”
付佳希温柔一笑,语气无辜,“关小姐说过,富贵人家不记仇的哟。”
关叶溱这个人,付佳希也说不上对她多敌意,平心而论,她确实有傲慢的资本。与岳靳成青梅竹马的情分摆在这,她说什么,都带着几分可信度。
岳靳成从小不受岳璞佪待见,同龄的孩子更是对他嗤之以鼻,集体欺压排挤。栽赃祸害的恶心把戏没少做,他每次都是被大人责罚的那一个。
关叶溱没有同流合污,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岳靳成和岳璞佪闹得最凶的那几年,他单枪匹马,出去创业。资金急缺的时候,关叶溱向他抛出过橄榄枝,借钱可以,但要他答应和自己在一起。
岳靳成拒绝了一次。
而自此之后,关叶溱像较劲上了似的,对岳靳成的态度暧昧改变。
付佳希一直觉得,她的性格捉摸不透,时冷时热,在两个极端之间自由切换,没有任何过渡的痕印。
或者,富家千金就是这样,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爱上别人?
“只要岳伯伯不同意,你和他再走到一起又怎样?”关叶溱冷不丁地出声,“把你过去的辛苦,再重复一遍吗?同为女人,我原本还为你当初选择坚定离婚的勇气,心生佩服。但现在,你竟又回到原点,我真是意外。”
付佳希:“你少给我洗脑,我做什么决定,跟关小姐你似乎没有太大关系。我离婚的时候,也没见你关心安慰,倒是没少使力气和岳靳成称兄道妹。男人不搭理你,你该从自身找原因,缠着我干吗?”
关叶溱见惯风雨,名利场上游刃有余,极力管理好表情,“佳希,我只是善意提醒,你又何必这么曲解。”
“善意太泛滥,不是好事。”付佳希睨她一眼,“你想接我的位置,我又不拦着。”
“所以,他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如若有一天你能如愿以偿,我一定送上红包,以表祝贺。”
付佳希说完,绕开她要走。没走几步,她停下。
不远处,岳靳成负手站立,也不知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关叶溱的反应收放自如,得体地打招呼,“靳成哥。”
岳靳成微微一颔首,看向付佳希。
付佳希走去他身边。
他
甚至将手往她那边伸,但付佳希似乎没察觉,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
几日后,刘匀从广州办事回来后,匆匆找到付佳希,“我听一个业内的朋友说,有风声,俞彦卿可能要回美国。你听他提过没有?()”
付佳希皱眉,从来没有。②()②[()”
刘匀急道,“那你赶紧沟通一下,俞彦卿这个时候走,咱们以后的工作就更丧失主动权了。”
付佳希直接找去俞彦卿的住处。
他刚睡醒,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橙汁悄咪咪地绕到她脚边,“喵~”的一声轻唤,又要滚地露肚皮。
“橙汁。”俞彦卿呵斥,它立刻吓飞。
付佳希问:“你是不是要走?”
俞彦卿不置可否,家居裤卷起一截裤管,走路时,窄劲的脚踝很有力感。
付佳希:”是柏丰哪里做得不好?哪个环节没有做到位?还是你对咨询服务费用不满意?这些我们都可以再谈的。”
俞彦卿神色冷淡,摁动饮水机的出水键,水柱徐徐入杯,滴滴答答的水声,是唯一的回应。
付佳希耐心等他接完一杯水,绕到他跟前,“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可以改。”
因为心急,双眸里的执拗和倔强,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炸毛的刺猬。
俞彦卿淡淡挪开眼,“没有什么要改的。”
付佳希又绕到他右边,“好好好,我反思,我自己找原因,你给我半个月时间,你可以看看我的改变。”
俞彦卿打开电脑,将她视如空气。
付佳希的耐心告罄,“啪”的一巴掌,把屏幕下压,不让他看。
“俞彦卿,你这么闷葫芦,谁受得了你。你是牛逼,是能力出众,是业内的神操手,是大把人抢着把资本供给你,但你别忘了,你与柏丰集团,是签了合同的,你现在撂担子走人,是违约!”
俞彦卿平静道,“违约金我付双倍。”
付佳希气得握拳,往他手臂上用力捶了两下。
俞彦卿蹙眉,沉默地望着她。
付佳希烧着的火焰,在对视之下,渐渐冷却。
“俞彦卿,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事说事,有问题解决问题,这很难吗?”她语气近乎哀求,“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俞彦卿猛地伸手,一把扫落桌上的电脑、水杯、充电器。
稀里哗啦声响,像割开平静天气的疾风暴雨,彻底终结了表面和平。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俞彦卿一步步逼近她,目光里刮着寥寥长风,吹散了压抑太久的情绪迷雾。
“我答应来柏丰,是我垂涎声望和酬劳,不是因为你。”
“我指定你作为唯一对接人,是我古板死心眼,不是因为你。”
“我元旦突然跑去新茶,是为了旅行看风景,不是因为你在那。”
“我让你买猫粮,帮我喂猫,是我刻薄挑剔,不是因为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我要走,我付违约金都要走,是我性格古怪不合群,不是因为你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答应小筠奶奶去她那过年,是因为你也在,我想跟你一起守岁,我想见的是你,不是想见你在和另一个男人接吻!”
最后一句,他近乎嘶吼。
窗帘随风轻漾,橙汁缩在沙发一角,蔫耷耷地埋着头。
极致的安静,万物变薄,她的眼睛里,只容眼前这一人。
付佳希不知所措,沉默半晌,轻声说,“俞彦卿,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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