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课,陆明珠看着以英文讲数学课的老师,有点心不在焉。
她太惊讶了。
本以为自己穿到一个平行时空,原来不是。
如果真是一场灵魂交换,陆明珠希望勇敢、刚烈、正直、无所畏惧而又不受社会主流思想辖制的原身在自己那个世界里过上幸福生活,不必背负任何责任。
不管怎么说,自己生活的世界既先进又自由,远胜这个激烈动荡令人讳莫如深的时代。
遭殃的何止一个陆明珠?
风云初始时,陆爱国已成年,刚订婚,陆慎年过而立,有妻有子,作为干部子女的兄妹俩成分远远好于原身,但他们感激原身对兄妹俩的照顾,事到临头,宁可退婚、离婚、和子女划清界限,也要坚定地和姑姑共进退,没有丝毫退缩。
是两个好孩子。
大人的恩怨,和他们无关。
陆明珠这么认为。
原身落得如此下场,全是长辈、长兄做的孽。
没和她商量过,她就被陆父留在国内,要不是遵照陆父、陆逐日的安排嫁给老首长之子章朔,绝不会遇到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感情破裂、母子反目。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陆明珠更加坚定争产的心思。
本来,她打算要多少是多少,任凭老头子分配他的财产,现在?
凭什么不给原身?
凭什么安排原身的下半生?
陆爱国和陆慎出国后遇到年过八十依然健在的陆父,得知小女儿英年早逝,老人家非常悲痛,不顾跟前一帮庶子女的阻拦,把绝大部分的财产留给陆慎,没几年后便溘然长逝。
既然因为对原身感到愧疚而给陆慎,那么为什么不能直接给原身?
原身才是苦主!
做错事的人,应该接受审判。
明明,原身那么优秀,多才多艺,魅力十足,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老爷子动用给她的嫁妆而全力支持嫡孙,陆太太也不惜一切地帮助儿子,陆父虽然嘴里嫌弃长子,但事实上也以为他为荣,毕竟他跳出商界,荣登高位。
原身有什么?
他们施舍出来的、认为她可以衣食无忧的一点点财物吗?
越想越让人气到跳脚!
谢君峣傍晚来接她,见她一脸不高兴,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发现一件颠覆自我认知的事情。”陆明珠仍然气呼呼,桃花眼里燃着一丝丝烈焰,照得脸庞愈加明艳绝伦,“你陪我去酒店找老头子算账!”
“好!”谢君峣毫不犹豫。
他想,是不是陆父又做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了。
从陆明珠的称呼上一听就知道。
亲爹又变成老头子了。
看模样,这会儿气得不轻。
陆父心里也很纳闷儿,他看着气势汹汹找过来的小女儿
(),挑起一边眉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笑道:“又是谁惹到我们家的明珠大小姐了?”
“你!”陆明珠道。
“我?”陆父以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陆明珠恶狠狠地点头,不禁奇道:“这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吗?我白天没见到你,怎么惹你?惹到你什么了?别是别人惹到你,你来算到我的头上。”
陆明珠哼了一声,问道:“你给平安的不止跑马地一栋楼吧?”
陆父两条眉毛都扬了起来,“何出此言?”
陆明珠顿时怒了。
她本来是试探一下,结果呢?
“平安说你给他一份家业放在名下,是我想当然了!因为你正好说过把跑马地新楼分一栋给他,我就以为他口里的一份家业是指那栋楼。现在?哼!是不是给了很多?所以你不叫我吃醋!”陆明珠坐到陆父对面的沙发,顺手拉着谢君峣一起坐下,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凭什么?凭什么你补偿他就给他很多产业?我的嫁妆都被贴进去了,该补偿的不应该是我吗?你还自作主张,安排我的下半生,把我撇在上海,你伤了我的心,不该有所表示吗?”
陆明珠越说越气,“你个老头子,思想太迂腐了!你重男轻女!你知不知道对你有赡养责任的只有子女,而不是孙子?是,家业都是你们赚出来的,你们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想用在哪儿就用在哪儿,我不该惦记,不该表达不满,但你们也不能太欺负人!”
使使劲,硬是挤出几滴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到脸颊上,显得好不可怜。
谢君峣立刻心疼极了,“明珠。”
他递给她一块手帕。
在他印象里,陆明珠始终是热情的、明媚的、活泼的、爽朗的,无忧无虑,即使经历过人间愁苦,也没有阴霾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那样的她,美好得如天边艳阳。
而现在,她居然哭了!
小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张扬肆意,无所畏惧,陆父何曾见过这样的她?
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你别哭啊!”陆父赶紧开口,“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你爸爸我有的,我给你,全部给你,不给别人。”
论哄人的功力,陆父是无人能出其右。
陆明珠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假装不敢置信,“真的?”
陆父只希望她快点止住眼泪,点头道:“真的,真的,我一言九鼎。”
陆明珠一点都不客气,伸出两个巴掌共计十根手指,白生生地竖立在陆父跟前,“你给平安多少产业,就得给我同等价值的产业,因为我是女孩子,另外得再补偿我十套以上的珠宝首饰,让我自己挑选。”
她不相信陆父。
他肯定舍不得把最好的给自己,而是留着当传家宝。
传家宝传给谁?子子孙孙呗!
现代社会的成功人士尚且重男轻女,何况眼前这个时代的封建大家长。
理解归理解,但陆明珠不接受。
陆父震
() 惊地说:“你胃口可真大!”
“你刚才说过给我的,现在又嫌我要得太多,我果然可怜,是天底下第一可怜人。也由此可见,你给平安的产业肯定超过我的无数倍,无数倍,无数倍,你不说就当我猜对了。”陆明珠颇有演戏的天分,有好处在眼前吊着,眼泪说来就来。
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沿着脸颊往下滚落,粒粒晶莹剔透。
谢君峣的手帕都快兜不住她的眼泪了。
“明珠。”演戏别太过分,容易伤到自己的眼睛。
他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陆明珠没回应,反而拿手帕捂着脸,底下传来抽抽噎噎的声音:“亏我昨天还特意求人卖给我一套九枚的乾隆御制扳指准备送给你,你呢?当爹的还在计较女儿要的东西多。你扪心自问,我要的多吗?多吗?我要的不过是两个字,这两个字叫作公平!”
来到香江后,在对待长子嫡孙和小女儿上面,陆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
小女儿没说错,如果没有陆长生追求他的大业,小女儿可以继承陆太太的很大一部分遗产,也可以得到老爷子早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八里红妆。
兴许就是因为大家给她的太少了,忽略她的成长,所以她才格外爱钱。
若是她坐拥金山银山,又怎会在意碎银几两?
陆父选择性忘记小女儿在上海花他钱买古玩字画珍宝翡翠的那股子豪爽劲儿,愧疚地说:“明珠,你快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但是置办产业需要时间,我得亲自考察具体情况才能定下来,不然买到不好的,最后只能烂在手里,得不偿失。”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还得签字画押。”陆明珠瞬间止住眼泪,从手袋中掏出纸笔。
她,早有准备,嘻嘻!
陆父瞪眼看她半晌,败下阵来。
打开钢笔,他很快写了一张承诺书。
他承诺再送给陆明珠十套珠宝,由她自选,另外再给她购置价值800万港币左右的住宅、商铺、地皮或者公司股份等。
给陆平安的差不多是这个数儿。
如今,陆平安得比她少十套价值连城的珠宝和跑马地一栋楼。
陆明珠那眼力,肯定是非精品不选。
而精品,往往代表价格极贵,胜过香江楼价。
“你想要哪一种产业?住宅?商铺?地皮还是公司股份?”陆父问她。
陆明珠探头看清承诺书上的数目后,瞪圆眼珠:“好啊,你居然给他那么多!我今天要是不找过来,你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
“不是。”陆父否认。
陆明珠不相信,“你之前说过要给我买银行股份,写上。”
得!
这么一来,陆父必须多破一笔财。
他提笔添上,“行了,你可以回答我你想要什么样的产业了吗?我专门给你购置,省得我买回来你又不满意,来找我的事儿。”
陆明珠下巴一扬,毫不
犹豫地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部都要!”
反正都是不断升值的。
陆父觉得无所谓,“随你。”
如此一来,大孙子和小女儿拿走他将近两千万港币的财产,要不是把珍宝古玩抵押给银行换来1000万美金,还真给不起。
越算越觉得惊心动魄。
他怎么就头脑一热了呢?
陆父深恨自己的心思不够坚定,在小女儿的眼泪中动摇。
“明珠,你可不能再问我要了,再要我就真的倾家荡产了。”陆父转移以及带出国的资金就是给他们的这个数儿,不包含黄金钻石珠宝古玩之类,也不包括纺织机器和钻石公司。
当然,后者是财产的大头,价值远远超过两千万港币。
很多东西不能用钱来估价。
“那得看您的表现,您要是偏心别人,我仍然不依。”陆明珠暂时满足,决定放过他,薅羊毛不能一次薅秃了,不然下次薅不着。
陆父无语:“只能偏心你是不是?”
“是!”她陆明珠就是格外的自私自利,有意见?
她盯着陆父,“你是不是心疼啦?”
“没有。”陆父摇头。
给都给了,何必再说心疼的话?那不白给了。
何况,给孙子、给女儿,总归没有便宜外人,仍归自家所有。
陆父半只脚已踏进棺材中,没大家想象中那么执着地守着家业不肯分给子孙后代。
早分,他做主,喜欢谁就多给些,任何人反对都不行。
晚了来不及分,子孙后代们争产时肯定是少不得一番扯皮,反倒叫外人看笑话,有损他的一世英名。
陆明珠仔细地把承诺书放到手袋中,准备避开人再藏进空间。
她太高兴了。
即将有一大笔财产到手,岂能不心花怒放?
眼泪对老豆挺有用,下次再用。
陆明珠的眉梢眼角皆漾着盈盈笑意,容色娇美绝伦,随口说道:“老爸,过去都说咱家在全国巨富中能排进前五十,我看不止吧?”
陆父很干脆:“谁信排名谁是傻子,哪家不藏富?叫外人知道自己有多少资产,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过去那些年,不管是军阀还是小鬼子,不管是衙门里的还是道上的,哪个不对富户的库房虎视眈眈?若知道你特别有钱,肯定三天两头地上门打饥荒。”
就这样,他们陆家还时常被盯上呢!
其实国内外都一样,国外并不比国内安全,但谁叫他怕呢?
怕成为下一个舅舅。
“嗯嗯嗯!”陆明珠不断点着小脑袋,“您的经验之谈,我得好好学习。”
陆父翻白眼:“说买给我的乾隆御用九枚扳指呢?”
陆明珠狡黠地笑,“我第一天上学,带那玩意儿干嘛?下次吧,下次您把该给我置办的产业全部记在我的名下,珠宝任我挑选完成,我再拿给您。”
看在他格外大
方的份上,不问他要买扳指的10万块了。
陆父就知道她没那么孝顺,忍不住来一句:“人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可倒好,不见兔子不撒鹰。”
陆明珠毫不在意。
自己拿到实惠了,亲爹嘴上讽刺两句能咋地?
又不会少块肉。
她原本坐得笔直笔直,但端着架子实在太累,忍不住稍稍放松一下身体,像没骨头似的半靠在谢君峣身上,在陆父不满意的眼神中道:“老爸,您别说我的不是,至少您把财产给我是肉烂在锅里,而不是扔到水里见不着一丝水花。”
陆父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这是对她哥哥有意见?
他用眼神问陆明珠。
陆明珠哼哼两声,“我嫁妆都没了我不能说?得亏我心地善良又大度,是天下第一好姑娘,不然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陆父觉得不大对劲。
他分明记得自己说陆长生“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时,陆明珠反而责备自己说话难听。
那会儿她是持赞同态度,现在?
竟截然相反。
是发生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陆父决定等谢君峣不在跟前时再仔细问她,就说:“行了,行了,我今儿给你的够弥补你了,赶明儿挣得多,再给你一些。”
反正家业的大头要留给她和陆平安。
以前觉得应该给陆平安,现在得加上她,不然她肯定跟自己闹。
“多谢您,您千万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陆明珠顺势敲定这个新承诺,伸个懒腰站起身,“您好好休息,我和谢君峣告退,过两天再来看望您。”
陆父忙道:“你可别来。你来一次,我破一次大财。”
陆明珠冲他扮鬼脸:“偏要来!”
下次又不打算找他要这要那,看他吓得!
陆明珠心里清楚,要钱的次数多了,容易惹人厌烦,下下下次再要比较妥当,总要给老豆留下喘息的空间,免得物极必反。
陆明珠打完好主意,挽着谢君峣的胳膊,得意洋洋地走出总统套房。
没走几步路,她突然想起陆爱国的事情没解决,“君峣你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让我爸做。”
“我等你。”谢君峣没再跟她进去。
陆父本已起身沏茶,见到她,不觉一惊,“你又回来干什么?”
陆明珠撇撇嘴,“当然是有事。”
“什么事?”不是要钱就行。
但是,陆父不知道陆明珠说的事和要钱没有区别,“老爸,您是不是该派人回国一趟,悄悄地把陆爱国给接过来啊?”
“谁是陆爱国?”陆父反问一句,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陆明珠吃惊道:“您不知道?”
陆父更觉得奇怪,“我该知道吗?陆爱国到底是谁?姓陆,和咱们陆家有什么关系?”
陆明珠没好气地说:“陆逐日的女儿,您嘴里那个才半岁的小丫头,目前
在后娘手里讨生活,天天看孩子做家务,日子艰难得很,你不该管一管吗?”()
陆父皱眉:“你怎么知道?那小丫头叫陆爱国?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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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女孩子叫陆爱国的?
爱国,爱国,到底有多爱国,连孩子的名字都用这个。
“您可以把她接过来,再给她改个好听的名字。”陆明珠也觉得陆爱国名字难听。
陆父很气愤,紧接着用探究的眼神看女儿,“我从来没跟你提过陆逐日的名字,你从何处得知的?你最近又没离开香江。”
“我说我从梦里得知的,您信不信?”陆明珠可以确定陆逐日就是她那个大哥陆长生了。
陆父摇头,“不信。”
陆明珠走近他,低声道:“那个什么老首长之子,做团长的那个,叫章朔。”
陆父惊骇道:“果真是从梦中得知的?”
他从来没跟女儿提过这个名字。
陆明珠点点头,“是啊,我梦见您女儿我没在您后面离开上海,而是带平安投奔您的好大儿,结果最后是结婚又离婚,伤心又伤身,才活到三十九岁,一切全是因为你们父子俩的好安排。现在,是不是觉得我问您要那点公平一点都不过分?”
又低声道:“如您所料,有钱人倒了血霉,作为您女儿的我没能躲过一劫,您那好大儿可没护住您女儿。”
陆父面色阴沉,已有几分相信了。
因为,除了他和陆逐日本人,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是陆长生。
就是找陆老太爷和陆太太募集物资,出面的也是另有其人,他把自己隐藏得很深。
“是不是因为你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所以你才带平安离开上海?”陆父瞬间想到这一点,不然难以解释她的异常行动。
陆明珠没点头也没否认。
陆父又觉得不对,“你若早早做了这梦,又怎会不知陆逐日的存在,还是我自己说的。”
“我可没说是那时候做的梦。”陆明珠耸耸肩,动作颇为不雅,“是昨晚做的梦啦,不然不会匆匆忙忙地来找您,我认为是上天给我的警示。”
陆父思索片刻,说道:“别让谢君峣久等,你先回去,明晚我派人接你来一趟再细谈。”
“行吧!”陆明珠不着急。
肯定得把陆爱国接来,但早一日晚一日都没区别。
她是未来的香江女首富,而陆慎则是华人首富,兄妹联手在商场上难逢敌手,后来终身未再婚,遗产均被设立为陆明珠慈善基金会。
作为男女首富的亲姑姑,陆明珠觉得自己要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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