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悯然听到魏长源说想做他哥哥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成心的,一定居心不良。
毕竟认识他的朋友都很少在他面前提这两个字,更被说魏长源连他的忌口都记得,怎么也不至于不清楚这个吧?
——他绝对另有企图!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两秒,很快江悯然又自行否认了这个提议,魏长源似乎并没有理由故意惹他生气啊,他到底图什么呢?
“什么哥哥啊?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啊。难道你喜欢听别人叫你哥哥?”江悯然面上和缓了些,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故意混淆视听道,“如果只是床上那种也不是不行…”
魏长源之前那股眼力劲又仿佛一瞬间全消失了,他明明已经看出了他的不爽,却还是继续往下说。
“其实不算是我想成为,因为我一直都认为我本来就应该是你哥哥。”
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江悯然。
“当时我才是综合分数最高的第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来就该是我待在你身边…”
本来就该…这个句式有点怪怪的。
说的就好像是某一年,魏长源心仪的某个东西,又或者原本就该属于他的某个奖项被他人夺取,被他人强行占有一般,他语气里还带着明显的不甘。
“额……”江悯然的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他的那句话的可能性,“哪一年?什么第一名?你在说什么啊?”
*
魏长源倒没和江悯然打哑谜,他一五一十的说了第一次见他的场景,以及一些以前在老宅培训时的生活片段,都教了什么,都学了什么…
“那个叔叔说你喜欢玩滑滑梯,所以宅里有一条很长的滑梯就是老太太专程为了你修的…”
“说你其实很怕孤独,身边离不开人,玩什么都要有人陪在身边。”
“这些我都还没忘…”
魏长源对江悯然的感情是复杂的,甚至无法准确的用一个词汇去概括他到底是纯粹的不甘心还是喜欢。
少年时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暖色的光晕给那位尊贵的小少爷整个人渡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漂亮得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魏长源当时想着,要是以后的生活都是一直跟在这个小东西身边,做他的哥哥,那其实也不是很差。
于是他很努力的学习,透过他人的言语一点点了解这个小少爷的小癖好,了解他每一个小动作背后的的含义,就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照顾他。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真的会成为江悯然的“哥哥”,但中途突发变故,他只能不甘不愿的离开。
这种不爽的心态也很好理解,毕竟决定不是自己做的,路不是自己选的,他自然会在以后的每一天里对这事耿耿于心,一遍遍美化当初没走的路。
*
“大概就是这样吧。”
魏长源说着说着抿唇笑笑。
“其实我以前经常做梦(),老是梦到你?[((),梦见我当时没有被接走,梦里我们一起走在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马路上,我们一起躺在一片花海里,然后你还叫我哥哥…”
江悯然:“…………”
其实他说的这些画面,很明显都是以前和喻熙在一起的经历,他可能看的以后,这才做了更换主角的梦?
“每次梦见你,我都会起来看一看你最近的照片,想想你现在多大了,想想长多高了…”魏长源说到这里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我以前还找过私家侦探拍你的照片,当然,现在没有了。”
魏长源的坦白显然是江悯然没料到的,他几次张嘴,又几次闭上,最后只憋出一句:“…我,我知道了。”
“我可以叫你然然吗?”
江悯然轻轻嗯了一声。
魏长源眉眼含笑,将盛好的汤往江悯然跟前推了推,“现在也晾得差不多了,先喝点暖暖胃吧。”
江悯然从小到大被伺候惯了,很自然的接过魏长源折好的热毛巾擦手,捏着勺子喝了两口温度正好适口的汤。
他喝汤时,魏长源也没闲着,他戴起手套认认真真为他一只一只的剥虾,等江悯然喝完汤,干净的虾肉已在白瓷碟中堆成小山,一旁还有调好的料汁。
“然然,快尝尝看。你最近不是胃不舒服吗,所以我在原来料汁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点点改良…”魏长源对江悯然的一贯口味了如指掌,“”
江悯然尝了一只蘸满料汁的虾肉,味道的确不错,没有腥味,比原来还多了一丝丝的回甘:“嗯,还行。”
只是随意的一句称赞,向来稳重的男人面上肉眼可见染上的喜悦,起初还尝试压抑唇角,后来干脆也不压了。
“你喜欢就好。”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身侧那道近乎胶着的视线就没从江悯然脸上挪开过一秒,这太明显了,想装不知道都难。
到这时,江悯然可算有点明白前几天魏长源和他表白时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了。
他一直知道魏长源喜欢自己,不是普通喜欢,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但这不足以让江悯然对他另眼相看。
起码过往的人生里,他被示好,被表白过太多次了,各种情话听多了,各样爱慕者见多了,自然觉得麻木。
重生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江悯然和魏长源打了一个照面,后来又对主动跟上来的魏长源刻意的展现了自己恶劣又花心的一面,目的就是想劝退他。
不过他没后退,于是江悯然使出了第一招。喝了点酒的他被魏长源搀扶着上楼休息,也不是站不起,但依旧理直气壮的把全身重量都靠在男人身上,头靠在他的肩膀,口鼻处呼出去的滚烫气息将男人的耳后烫得一片绯红:“所以,你是想和我做吗?先说好…我是top哦…”
魏长源怔愣后的反应也非常奇怪,他先点点头又摇摇头,跟着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看起来就好像拒绝一样,可无论是他通红的脖颈,
() 还是上下滚动的喉结、时不时舔唇的小动作又都完全不像啊…
这现在想想,他应当是想的,但他又认为一个合格的兄长,一个合格的陪伴者不应该对自己照顾的幼弟产生这样的想法?
再结合他好像对喻熙的敌意…
之前江悯然每次在他面前提到以前“哥哥”的名字时,男人的表情都很耐人寻味,单眼微眯,单侧嘴角微挑,是代表厌恶的经典微表情呢。
说白了,魏长源始终认为喻熙是顶替他的冒牌货,想证明自己比他好,比他更会照顾他,更适合做他的哥哥。
想明白这一点后,江悯然抱着一种近乎于看戏的心态答应了魏长源说想做他哥哥的要求,甚至还把自己新助理的联系方式给了他,这样他就能随时知道他的行踪,随时过来找他了。
虽然这事儿魏长源通过自己的手段也能搞到,但自己偷偷摸摸搞到和江悯然本人亲自答应他,这两者终究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得到允许的魏长源满面春风,自顾自和江悯然汇报起了他的日常作息。
他每周一到周四需要回自家集团工作,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周五其他部门会有每周例行的周会,他一般不参加,只看负责人提交的总结。
一般来说,到魏长源这个位置了,主要进行一些规划方面的决定,具体琐碎的事一般由助理和经理来操作的,完全不需要每天去公司打卡,只要保持联系畅通就足够了,但他偏偏就是这么勤勤恳恳的工作。
而有高级领导坐镇在总集团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毕竟一件事通过电话了解情况和现场了解情况终究还是后者真实点,并且也能让魏长源能更了解的集团下设各个子公司的情况。
再者说,这种架构复杂的庞大企业,里头大大小小的领导一大堆,一层层的审批节点,项目流程也长,但商场局势又往往瞬息万变,假如有魏长源在,底下的员工有什么急事就能直接找他本人,跳过繁琐流程,效率也高。
这落在民众眼里就是魏长源名下的丰瑞集团在魏长源上任后变得相当活跃,以前在江家这类老派世家面前远远不够看,现在却此一时彼一时,风头上隐隐还有超过的意思。
为此江悯然的爹就特意说过江悯然,试图让自己都儿子也学学魏长源的样子,去总集团坐镇。
当时的江悯然反驳江启生,说他沉迷拍戏,自己都做不到每天早九晚五的打卡,就别说他了,再者说这就是纯纯作戏。
他爹气了:“不管怎么样,就算作戏,人家也作了,你呢?你名下几个公司挂着,你去过一次没有啊?”
江悯然:“我跟他又不一样…”
魏长源之所以这么拼,完全因为他的身份在魏家略显尴尬,后来者居上的他要是没有成绩,怎么站稳脚跟呢?
上辈子的江悯然一直认为自己和魏一不一样,他不屑争夺,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演戏,觉得自己是父亲唯一承认的儿子,所以那个位置理所应当就是他的,他为什么要当学人精?
这种倨傲一定程度上源于家里老太太对其过分的溺爱,也是这种不以为然的“天真”间接导致了前世的悲剧。
*
“然然?”
思索中的江悯然被一旁的魏长源轻轻拍了拍肩膀,他抬眼:“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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