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急报一次次传来,钟徒明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匆匆下山后就开始拟旨,将钟觉予所提的三个要求一一兑现。
随后,钟觉予便携洛月卿一起下山,当夜就住进了长公主府中。
还没有坐下来休息一会,就有太监带来陛下口谕,让钟觉予明早就去上朝。
明亮日光撒落而下,随着一声沉闷钟响,清晨的雾气随之散去,京城恢复了以往的喧闹繁华,不曾因为边境的战火而削弱半分。
红墙里头的早朝终于散去,穿着各式朝服的官老爷,三五结伴走出皇宫,继而在仆从的搀扶下踏上马车。
长鞭挥舞,马蹄踢踏,分别从四方驶去。
其中有一辆极华贵的五马车,在众多马车中格外显眼,甚至有人掀开车帘,特意往这边瞧,但瞧不见什么东西,马车周围都是穿着铁甲护卫,将马车遮掩大半。
那驾车的马夫注意到视线,忍不住挺了挺腰,一副有荣与焉的模样,扭头向里面,恭敬开口:“殿下,织造馆来人,说新的朝服要晚一些才能送到府上。()”
风掀起帘子,露出里头人的模样,身穿赤红蟒袍的长公主殿下点了点头,深邃艳丽五官带着些许疲态,态度不算欣喜,好像只是听到了一件小事,随意敷衍而过。
那马车夫不敢打扰,扭头向前看,老老实实专心驾车。
钟觉予便抬手,揉了揉紧皱起的眉心。
昨夜匆忙,那太监只是赶在天黑前,匆忙入观,急急忙忙宣读完,证明陛下确实有这个意思,其他东西还是等今日才准备完毕,比如这马车。
她上朝前是四匹马拉车,如同普通官员一样,早朝时才被陛下赐了这过分华丽的五马车,待遇如同王侯,而新的官服、赏赐想必都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一一补上。
但钟觉予并不觉得欣喜,反而觉得好笑。
心里头清楚,皇帝陛下为什么如此着急,是因为在方才早朝时,她没有主动站出来接下领兵的重任,皇帝便自顾自犯起嘀咕,以为钟觉予还在等他的表态,这才先赐下马车。
钟觉予明白他意思,却依旧拖着、不肯给对方明确答复,因为她心中还有旁的打算,并不想立马赶去边境。
思索间,马车已到公主府前,长公主府离皇宫极近,是先皇后在时,亲自挑选的地皮,她幼时就开始修建,成年后就搬进公主府。
等候已久的仆从搬来脚凳,放到马车旁边,准备扶她下车。
可钟觉予却不曾动弹,突然问道:“时归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阮鹤、李时归还在告病,没有和她一起上早朝。
那仆从忙道:“时归大人说怕小道士独自待着无聊,早饭后就带着小道长出去了。”
洛月卿眼下情况特殊,无法和仆从解释她身份,所以索性暂时搁置在一边,机灵的仆从们便跟着李时归等人,一起喊她小道长。
钟觉予露出一丝诧异,她本想让李时归跟她一块去军营看看,她这人性子跳
() 脱豪爽,比起阮鹤更适合此刻情况,但却没想到这人带洛月卿出门了。
钟觉予心想洛月卿这两年在山中闷久了,这回终于可以下山,让李时归带她出去玩玩也好,便决定不打扰这两人,改口说:“那就让阮鹤过来。”
再过片刻,车轮再一次滚动,往郊外驶去。
转眼间,已是黄昏时刻,白日的喧嚣淡去,晚风吹起炊烟,有人家早早亮起灯,零零碎碎的灯光与未彻底暗下去的天空相称。
而穿着道袍的洛小道士,站在三层小楼前,神情是从未见识过如此世面的茫然无措。
旁边的李时归最是坦然,大大咧咧道:“走啊,你不是想吃那如意糕吗?”
洛月卿眨了眨眼,仰头看向过分艳丽的花花世界,忍不住问道:“你确定是这儿?”
只见那挂着极乐坊牌匾的小楼挂满红灯笼,穿着各色衣裙的女子,斜倚着栏杆,笑语盈盈地往下丢手绢,那浓郁的香粉味,她们还没有走进去就已闻见。
里头琴弦萧声相应和,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乐谱,霏霏之音让人骨头发酥,更别说歌女吟唱的声音。
怪不得总有人愿意为此一掷千金。
旁边路过的大婶斜眼看见她们两,居然暗暗唾弃了声。
洛月卿:“……”
小道的名声怕是要毁在这儿了。
“走啊,”李时归表情随意,好像不明白对方在震惊什么,偏头就催促这人。
小道士从未踏足过这类地方,一时有些忐忑,就问道:“殿下知道这如意糕出自极乐坊吗?”
李时归愣了下,想起上次她与长公主殿下的对话,没多想就回答:“知道啊,我和她说过。”
洛月卿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这才鼓起勇气和李时归踏入极乐坊。
另一边的马车已从郊外驶回。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厢里头的气氛并不轻松,两人坐在车厢里头,皆沉默不语。
钟觉予偏头,从掀起的车帘中看向一旁街道,眼眸倒映着街景,像在思索,又好似在发愣。
直到提前赶来的仆从,快步走到马车旁。
她才开口问道:“时归和小道长回来了吗?”
那仆从忙道:“还未回来。”
“还没有?”钟觉予眉头一皱。
这都出去玩一整天了,怎么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
旁边的阮鹤心中一跳,莫名多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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