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文颂生气了,可谁又不生气?
她现在才叫一个怒火中烧,阮月张了张嘴,什么孔融让梨、手足情深之类的话绕着舌头转了个弯,话说出来却变成了:“我饿了。”
她的语气毫不客气,甚至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见文颂没理她又说了句:“我饿了,我要喝汤。”
这话像是触动到了文颂的某些关窍,文颂转头看向她,忽然短笑了声,几乎是气音一闪而过,可平白落在这静谧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说话转身开了灯,径直走向餐桌,阮月这才看清桌上扣着个西餐盖,看样子是专门给她留的饭,正感慨着何姨心疼她,却见文颂一把掀起盖子,盖下的汤菜还往外冒着热气,看起来是刚热过不久。
阿姨们下班一个小时有余,饶是不锈钢保存了些许热度,可总不该摸上去直烫手,是谁在背后做田螺姑娘,她心知肚明。
“你热的?”
文颂垂了眉眼没有回答,看起来还没消气,阮月见他不回答,反骨横生偏要问出个答案:“要是我不下来怎么办,你打算热一个晚上?”
“我自己吃。”文颂看了她一眼,少女叽叽喳喳的问询声像是一盆冷水,将他心头的火气一瓢灭净,他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还自己吃,吃宵夜可是会变胖的,变胖就会变丑,我可不想要丑哥哥。”
阮月阴阳怪气了他一嘴,心情却好的不得了,啜着青菜豆腐汤都津津有味,熬煮过的小青菜微甜,落在唇齿间又脆又嫩,豆腐软弹可口,孔洞间满满的汁水,稍不注意迸溅一脸。
她还没忘文颂把鱼汤倒进下水道的事儿,扬了扬手里的碗,故意问道:“你做的?”
“嗯,鱼汤倒了,鱼肉扔垃圾桶了,就剩点豆腐凑合着做了个青菜豆腐汤。”文颂语气平平,一副过往不究的表情。
“太淡了。”文颂点点头,站起身来欲给她加点盐粒,却听阮月漫不经心道:“不如鱼汤好喝。”
“你不怕腥?”
“刚刚怕,现在不怕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怕。”
或许是文颂好哄,也或许是阮月哄人功夫有一套,瞧着文颂眉眼间的温度,阮月在心里轻啧一声,猜测这次是真消气而不是假大度,又有些得意的想,文颂这个人可真好懂,至少她看的明明白白。
“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做饭?”阮月自诩对文颂无所不知,可对于会做饭这点,倒真是有几分不解。
她从未过问过文颂的养父母一家,但只看阮培盛带文颂回家那天他的表现,还以为他之前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这个问题显然带些不好的回忆,文颂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还是回答道:“曾经经常做。”
阮月懂得点到为止,见文颂表情不算好便适时改了话口,只是嘴上不说可脑子转的厉害,讨好型人格与经常做饭两厢结合的产物令她有些惊讶——文颂之前过的也不算幸福。
他们都过得不算幸福,某种程度上说,她和文颂算得上一类人,想到这儿,阮月平生一个念头——要是文颂没丢会怎么样?
文颂会不会在许琴讥讽她的时候站出来保护她,会不会在她学习成绩下降的时候耐心询问她,亦或是会不会像今天一样默默关心正在赌气绝食的她。
他们属于一类人,一类人就该在不幸的家庭中报团取暖。
再喝一口热汤,腹胃暖的厉害,阮月觉得自己可能也被文颂圣母玛利亚的劲儿传染了,报复阮培盛和许琴的办法有千种万种,为什么非要把同样不幸的人掺和进来呢,司思说的没错,她是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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