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戚常在死了?
沈霁瞳孔微缩,捏着锦帕的手倏然攥紧,她怎么也想不到,张浦在这时候过来说的消息会是这样。
分明前几日的时候还好好的,她实在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每每见面是同她呛,张扬舞爪的戚常在,竟然无声无息的死了。
进宫这几个月时间门,虽早就知道宫中争斗得厉害,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一直都未曾见识到,只存在于旁人口中。纵使再不合,沈霁从未想过要杀了戚常在,没想过身边熟悉的人会突然不在,更没想过从前日日同她针锋相对的人真的会成为一具尸体躺在那,再也睁不开眼睛。
要知道戚常在家世不低,可是这一批里家世最高的贵女,连她都会在宫中突然殒命,遑论是自己这样的蝼蚁。
寒意渐渐攀升到脊背,又蔓延到全身,沈霁定定地看着张浦失神,被陛下牵着的那只手都好似失了血色和暖气,变得冰凉无比。
宫中残酷争斗是何等血腥,远比她想象中更加残忍,仿佛从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戚常在好端端死在重华宫里,实在有些蹊跷,秦渊的面色沉下来,正欲说话,却察觉到掌中女子的柔荑这时候格外的凉。
他偏头看向沈霁的神色,和缓了两分:“害怕了?”
沈霁惶惶地点点头,更抓紧了陛下的手。
秦渊没说话,牵着沈霁的手紧了些,引着她往帝王的御辇那处去,淡声道:“朕在你身边,放心。”
他不由分说地带着沈霁一同坐上御辇,张浦忙催促着宫人起脚动身:“快,去重华宫。”
太液池离重华宫不近,宫人紧赶慢赶到重华宫的时候,里头已经站了乌泱泱一片人。
出了这种大事,宫中有位份的妃嫔几乎都到了,床榻上已经盖了一层白布,底下便是死了的戚宝林。
人人脸色都不好看,皇后正站在正中央,神色凝重。
沈霁跟着陛下一同进到醉云馆内,一眼就看到了被白布掩盖的戚常在的尸首。
昨儿还活生生的人这会儿躺在这里动也不动,她心里说不清是兔死狐悲还是唇亡齿寒,来重华宫之前那种不真实又心惊肉跳的感觉更重了。
她深深看一眼,捏紧帕子敛下了眸。
诸人转身向陛下行李问安,在看到紧跟身侧的玉常在时,不少人脸色微变。
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因此,也无人在这个时候寻她不快。
人群中,皇后轻叹一声,开口道:“臣妾已经派人去叫太医和仵作了,这时候应该也快到了。”
秦渊淡淡扫一眼众人,沉声道:“醉云馆的宫人可都审问了?”
皇后点点头:“臣妾刚来便让人封锁了醉云馆,已经全部审问了一遍,但无人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宫人都说是戚常在睡前还好好的,晨起便死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实在是蹊跷。”
默了几个呼吸,秦渊抬步坐到了主
位上,抬眼看过去:“既然昨夜无碍,那夜间门在屋内值守的宫女总该知道点什么。”
这时,醉云馆昨夜在屋内值守的宫女红萤从外面被人押进来,一看屋内这阵仗,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她急忙跪地叩首,喊着:“启禀陛下,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昨夜是值守不假,可夜里并无什么异常,也不曾听到什么声音。小主贪睡,入寝时也不喜奴婢们发出响声打扰,所以奴婢不敢过去打扰小主安寝,还请陛下明鉴!”
宫中嫔妃入夜就寝,都会有宫女轮流在屏风外打地铺值守,门外还有太监守门上值,为的就是保证安全。
红萤离戚常在这般近,怎么可能什么都听不见,难道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将自己睡死不成。
秦渊不曾理会他,抬手让人将昨夜上值的太监拉进来审问:“昨夜是你在门口上值,可曾听到什么响声?”
那太监圆头圆脑,见着陛下吓得大气不敢吭,他偷瞥一眼红萤,见红萤泣涕涟涟,说自己绝不曾听到半点声音,分明是要将自己值守不利的罪名脱掉。
戚常在为人跋扈,他们做奴才的敢怒不敢言,可唯一好的,便是她贪睡,半夜几乎不会起来如厕,也甚少会醒来,所以在外面上值的太监多多少少也会偷睡懒觉。
他昨夜瞌睡,几乎睡过去大半宿,哪儿能知道有没有声音,可既然红萤说没有,那他也一口咬定没有,想来也不会责怪到他头上。
若是他说自己不知情,那上值不利的罪名却是坐实了,无论如何也没有好果子吃。
主意打定,这太监也跪地伏身,哀声道:“陛下明鉴,奴才昨夜什么都不曾听到啊!”
靠得最近的两个奴才都说什么都没听到,这事倒真奇了怪了。
娆贵嫔冷嗤了声:“一个两个都说自己什么都听不到,难道还真是戚常在自己睡过去了不成?戚常在平素性子是张扬了些,可若说是你们这些奴才起了歹心,联合起来要害戚常在也未可知。”
皇后见状蹙起了眉头:“奴才陷害主子是祸及全家的大罪,何况戚常在虽性子急躁,却也不至让宫人愤恨至此,他们还不敢。”
“戚常在是娆贵嫔你的堂妹,事发突然,你一时心急也是情有可原。”
她温声说着:“来人,去搬张椅子给娆贵嫔。”
皇后开口,娆贵嫔面上的厉色和缓了几分,福身说着:“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这时候,太医和仵作一前一后赶到,拥挤在前面的人忙退后,腾出一大片空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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