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个,真的有必要吗?”
通往码头的街道上,云苓扯了扯套在手腕上拉得老长的儿童防丢绳,抬头仰望绳子另一头连着的希尔。
一刻钟前,在白术核善的微笑中,希尔老老实实地给出门不肯让人抱的他戴上了这根彩色的座机电话线,但显然云苓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牵着的感觉。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经典段子:一高个子的男生和矮个子的女友在操场上散步到很晚,突然听见广博里大喊,“那个男生大半夜不回宿舍,拎着个红色热水瓶乱晃悠什么”,男生四下打量,最后和身旁身着红色羽绒服的女友一起愣住了。
要问他为什么想起这个段子?云苓默默扭头看向街边的橱窗的倒影,因为现在的他就是别人眼中那只红色的热水瓶。
原地罚站的二人没等太久,橱窗边的门开了。
先一步出门的白术目标明确,径直走来,和七七一起往云苓的小黄鸭包包里塞了几把小零食,而后一步出门的阿桂则跌跌撞撞地奔向希尔,将一个硕大的麻袋甩到后者身前,给予他一种近似“小伙子我很看好你”的诡异目光。
一路走来,这样的情形几乎每经过一家店铺就会发生一次。
如果说云苓像只被牵着走的小羊羔,那么希尔就是牵着小羊羔的白毛骆驼,除去最初那只装有他们所有行李的皮箱,他手上,肩上,甚至是衣上的各个口袋都被装了个满,俨然一副人形货拉拉的造型。
挎着逐渐肥胖的小黄鸭,感同身受的小羊羔脸上也是苦哈哈的。
谁让白术先生总担心他在外面过不好,而他又不肯接受对方塞给他的旅费呢?
当临近码头的海风撩起了他被帽檐压住的碎发,这场酣畅淋漓的购物才以六个麻袋全部邮寄的成绩告终。
“看,那就是我们要搭乘的死兆星号。”
云苓小手一指,壮观的南十字船队就停泊在七星特批建造的船坞附近,而其中最惹眼的,要数中间那艘拥有龙形撞角的庞然大物。那是他一年前还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海浪的拍岸声已经清晰可闻,一行人在舷梯旁停住了脚步。
望着肩扛物资上上下下的水手,白术俯下身,将手搭在了云苓宽大的帽子上,轻声嘱咐道:“晕船药就放在箱子的侧袋里,在船上不舒服就拿出来闻一闻。”
面对绿发医师的关怀,小豆丁心虚地点点头,两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挎包带子。那堆零食之下,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偷拿到的长命锁正静静地躺在包底。
什么锁不锁的,礼物就是礼物,他拒绝回收!
不认可“长命锁是锁”的云苓在心底朝医生吐了下舌头。在踮起脚尖挨个拥抱过不卜庐众人后,他扯了扯希尔的衣角,带着那份没有时效的祝福一起,一步三回头地融入了舷梯上的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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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苓一直觉得,璃月人DNA里镌刻最深的是应当是经商天赋,但就从他脚下的这艘死兆星号来
看,充沛的武德也是璃月人埋在盛世之下的一项隐藏属性。
早在舷梯上的那会儿,他就注意到了船头那方充满暴力美学的撞角——它源起于一种历史悠久的海战战术,而能让这种吨位的巨舰使用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撞击术的,绝不是什么人类打造的战船,而是深海中更为庞大、恐怖的血肉之躯。
不过,真正引起云苓关注的还是它的外形。
或许是出于威慑,又或是发挥着船首像那样的祈愿作用,死兆星号的撞角被塑造成了典型的东方龙。依据云苓此前对璃月龙传说、龙图腾的了解,打造撞角的工匠极有可能参照了帝君半麟半龙的仙祖法蜕形象。
“也不知道你的龙形是什么样子的。()”
他将视线投向了身旁这条不符合“出厂标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龙,虽说希尔的真身只要不是一头野猪云苓都能接受,但要说云苓不期待他的龙形肯定是假的。
“等我知道了第一个告诉你。”
心儿蔫坏的小豆丁挑眉:“不可以直接给我看吗?”
“你想的话。”希尔牵着儿童防丢绳,允诺道,“可以。”
“如果你有翅膀,我还想要你带我在天上飞一圈。”
“好。”
到了船上,水手们的嘴也是完全没有闲着,你一句我一句,向第一次到访死兆星号的船客们讲述了船长北斗的传奇故事:什么一剑斩断海蛇的三根脊椎啦,什么在棋盘上胆敢赢过天权星凝光两次啦,什么以凡人之力降服冥海巨啦,荣获神之眼和“无冕的龙王”桂冠啦……崇拜船长的小年轻们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为什么只有我得到神之眼的方式这么草率?”
甲板上的风呼啦呼啦地吹。站在大衣内侧避风的云苓边小声吐槽着自己的离奇经历,边抬头偷偷观察大衣主人的表情。
好在希尔完全没什么脾气,听到“斩杀鱼龙”“屠龙”“无冕的龙王”等字眼时只当是寻常故事,安安静静地听着。
可能鱼龙只能算作元素龙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吧?
云苓缩回了仰得发酸的脖子,错过了“龙血”二字出现时希尔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至于故事中那位以凡人之躯降服巨兽的北斗船长,本人看着倒是没有水手们添油加醋的那样吓人。
至少在云苓眼中,她就是位戴着单边眼罩的爽朗大姐姐,每次从他面前经过,都会止步询问他,“小家伙,你的头发能摸不”,而云苓每次也都会老老实实地摘下帽子,把它抱在胸前,任她把自己的头发揉成鸟窝的同时,偷瞄着她胳膊上孔武有力的线条。
两世的白斩鸡投出了艳羡的目光,要知道他过去在画室能锻炼出的,只有各式各样的茧子,和被腱鞘炎折磨的手腕。
这种结实的,饱含力量感的肌肉简直不要太棒!
想到这里,云苓平日执笔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在北斗心满意足地摸完他的头发后,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画我?哈哈哈,当然可以啊
() 。”北斗飒爽一笑,没嫌扬言要画她的是个鼻噶大的小不点,认真地摆了个肩扛大剑的姿势,“把我的剑一并画上就行。”
比起陆地上形形色色的商人,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们性格显然更为直接豪爽。
鉴于他们两口子黑户凑不出一张身份证明,在上船前特意麻烦夜兰弄了张死兆星号的“船票”。
抓住船长再一次“路过”的机会,希尔向她出示了那封带有玑衡仪暗纹的信件,而他腿边,被一抹白色吸引了的云苓则暗自解开了儿童防丢绳的卡扣,躲到桅杆后面,打量起了那位坐在船头吹风的少年武士。
“你家小姑娘丢了。”
手捏信纸的船长好心地指了指悄咪咪离开的小豆丁,而不明所以的至冬人回了她一个近乎实质化的问号。
“那不是你家小姑娘?”
“不是。”
“感情她不是你的孩子啊。”
“不是,不,是我的——嗯……”
身作这段尴尬谈话的中心角色,云苓并不知道他所穿的灯笼裤给船长带去了多大误会,正两手紧扒柱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
白毛,红瞳,红挑染,低马尾——是他想的那个人错不了。
虽然对方不认识云苓,但云苓对他的身份再清楚不过了。原因是论坛上有关他的帖子超多,最初他也是看到了他与友人之间的故事,才产生了后续的一系列担忧。
单从外表上看,这位传闻中接下过雷电将军无想一刀的年轻人与他缩水前的年龄相当。
然而就在云苓眯起眼睛,准备仔细观摩那把被玩家们誉为“六星武器”的吃虎鱼刀时,吃虎鱼刀的佩戴者居然主动起身,走向了他。
“小朋友,这里很危险,你的爸爸妈妈去哪了?”
名为枫原万叶的浪人武士蹲到了小豆丁身前。他其实很早就注意到有个头戴大帽子的孩子在探头探脑地打量自己,但船头最为颠簸,不适合一个无人看护的孩子久留。
被抓了个现行的云苓大脑宕机了两秒,这才发现这声“小朋友”喊的是自己。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一个月前我还和你一样高。
“爸爸妈妈,没有……”
眼见那双温柔的红瞳流露出歉意,自己要秒变孤儿,原本还在支支吾吾的云苓立马补上一句:“爸爸妈妈没有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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