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只顾着看周临止的眼镜。
镜片度数并不高,透过镜片的光线折射并没有偏移,他的视线锐利起来,刀锋一般冰冷,直直对着她,寒意没有半分削减。
纤细的金丝边反射着套房内吊灯的微光,而镜片剔透无暇,纯净不染,没有一丁点的微尘附着,更没有任何擦拭后晕开的模糊。
这东西像是放在奢侈品店的橱窗里的,单独一个玻璃柜,下面垫着天鹅绒,上面照着聚光灯,昂贵,洁净。多少人路过,也只能看一看,不能请店员拿出来碰一下。
架在他的眼前,挡了他的眼睛。
她问:“这镜片是什么材质?”
琉璃?水晶?
周临止皱了一下眉,不欣赏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喝了酒的是我,而不是你。现在,放下我的手机,你还有机会离开。”
他不配合,没有说出答案。
陈染就把他的手机举高,像在逗小孩:“自己来拿。”
他生气了。
陈染几乎笑出声。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生气起来是什么模样,她今天开了眼。
他的脸微微泛出红色了。是酒精发酵,加上心动过速,让血流进入毛细血管,透出白皙的皮肤……
陈染嗅到了玫瑰的芬芳,混杂着苹果的酸涩,酒精的微苦,发酵的眩晕。
这是让他喝醉的那一支酒。
举着手机逗坐在沙发上的人很傻,不是个好主意,陈染随手扔在了沙发的另一头。
周临止的手指动了一下,他起身要去拿。
“离不开手机?”陈染嘲笑他,“别看了,今晚没有人找你。”
周临止充耳不闻。
她只好抓住他的手腕,一膝盖压在他的腿上,俯身道:“周总,你能不能乖一点?”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他想要起身,除非推开她的胸部,再挪开她的大腿。
周临止有生之年第一次这么狼狈,以至于他在恍惚之中,有点口不择言:“如果想要让我负责,你是打错了主意。”
“三贞九烈,堪为表率。”如果不是腾不出手,陈染一定为他鼓掌,再为他树个贞洁牌坊。
“但是你的身体很诚实。”她笑道,“这里已经硬了。”
“你想到了什么?”她问。
他什么也没想。
周临止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他本来什么都没想,她步步紧逼,让他怒意升腾,不可遏制。
然而当她这样一问,他脑中竟然突然出现了幻象。某一瞬间,他想到了……清醒的时候绝对不能放任自己想象的。他荒诞地想到了一个昨日已经属于他人的女孩。
他甚至一直没敢去看那个女孩的照片,那是绝对、绝对不能想象的对象。
而陈染很敏锐地觉察到了:“哦,你有性幻想的对象。”
“……没有。”他这样说着,声音却不大。
他反抗的力气也明显变得微弱了,陈染把他的手腕按住,轻而易举地骑在他的腿上。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周临止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但随即又像被烫了一样收回了目光。他目光四处逡巡,最终仰起头径直望向陈染,仿佛在用她的脸洗掉脑子里不该想的。
陈染隔着眼镜看那双眼睛。
“你醉了,周总。”
她俯下身靠近他的脸,但是周临止这次没有躲开。
她偏头到他耳边,咬住镜架一扯,眼镜滑落下来,露出了他那双不知是茫然还是醺然的眼睛。
那副一尘不染的眼镜掉在沙发上,弹了一下,又落到了地毯里。
她试探着含了一下他的耳朵。
他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皮鞋将那眼镜踩得咔嚓一响。
一时惶惑,一时迟疑。
这不对。
但是她牵着紧紧束在他咽喉上的领带,嘴唇落在他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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