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妃道:“既是如此,只管将人带走就是,又何必装模……”
“娘娘慎言。”章嬷嬷急忙打断了她,生怕再说出什么逾矩的话,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本宫会将今日之事如实回禀,郦妃若是有何异议,只管与圣上讲就是。”
周皇后扶着侍女起身,眼风扫过,容锦会意,随即跟了上去。
踏出望仙台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满是深秋的凉意,驱散了那股仿佛挥之不去的香气。
容锦一直悬着的心暂且放下,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恭恭敬敬地向皇后行了一礼,由衷道:“多谢娘娘施以援手。”
“不必多礼,”周皇后眨了眨眼,“本宫也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这细微的神情使得她整个人灵动起来,不再只是那个如假人一般端庄的皇后,又成了昔日才名满京华的周湘。
容锦看得一愣,紧跟着走出几步远,意识到周皇后是在还沈裕的人情。
清宁宫虽是中宫皇后的居所,但与无一处不精致的望仙台相比,就显得有些冷清寥落。
院中新移栽的几丛秋菊,倒是添了抹亮色。
“本宫已经叫人回禀圣上,这时辰,沈相兴许也在,”周皇后从宫人手中接过竹剪,修剪着用来插瓶的花枝,“你只管安心在这里等着就好。”
容锦捧着温热的茶水,乖巧地点了点头。
周皇后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也不知是想起什么。
容锦满是不解地摸了摸脸颊,迟疑道:“是有何不妥吗?”
周皇
后含笑摇了摇头。
她虽贵为皇后,却并没什么架子,尤其是修剪花枝的模样,像极了温柔的邻家姐姐,极易令人生出亲近之心。
容锦便没那么小心翼翼,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好奇。
周皇后抚过一枝绿菊,再开口时满是眷恋:“本宫只是忽而想起,从前帮着沈伯母参详两位少将军亲事……”
她口中的这位“沈伯母”,便是沈裕已过世的母亲,阮氏。
自沈裕也随着父兄赶赴沙场后,家中便只剩了沈夫人一人,她不爱与沈氏族人往来,时常住在自家别院。
因商贾出身的缘故,沈夫人不大融入得了世家之间的交际,也未曾想过勉强讨好,相熟之人寥寥无几。
这其中,最喜欢的便是周湘。
如今清宁宫摆的那架古琴,便是昔年沈夫人尚在时,为她备下的嫁妆,望她与公孙玘琴瑟和鸣。
沈夫人一直想要个女儿,没能成,最后将主意打在未来儿媳身上,催着两个儿子早些成亲。
大公子善解人意,送回的书信上说的是,亲事但凭母亲做主,能陪在母亲身边帮着操持中馈就好;沈裕却格外挑剔,洋洋洒洒列了许多,仿佛仙女下凡也满足不了他严苛的眼光,最后却又归为一句……
周皇后娓娓道来,将这段旧事讲得格外有趣,容锦成功被吊起了胃口,下意识追问:“什么?”
“要沈夫人专心为大公子考虑,他不急,哪一日自己认准了哪家姑娘,再请沈夫人上门提亲。”
容锦捂了捂脸颊,一时又觉着好笑:“不像他说的话。”
“他那时还没加冠呢,少年意气,自然与如今不同。”周皇后极轻地叹了口气。
她看惯了沈裕翻云覆雨的手段,若不是今日见着容锦,触景生情,怕是也记不起他昔年模样了。
容锦沉默片刻,又抬头看着周皇后,眼瞳亮晶晶的。
周皇后被这满是期待的目光看得愣了愣,将修剪妥当的绿菊插入瓶中,打趣道:“你这是还想打听什么?”
时过境迁,记忆早已模糊,也只能挑挑拣拣讲个大概。
夕阳西垂之际,宫人上前通传。
容锦一回头,便见着身着官服的沈裕长身玉立。落日余晖洒在身上,暗香浮动,流光飞舞。
“多谢娘娘照拂,”沈裕颔首致意,目光落在她身上,笑意愈浓,“我来接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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