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作者/女王不在家
叶天卉躺在榻上,外面的秋蝉声略有些聒噪,其实她根本睡不着,不过闭眸假寐罢了。
这时候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轻浅的脚步,从容稳健,叶天卉一听便知道这是永盛帝来了。
她听力极好,可以听到那双脚穿了什么靴子,又是踩在什么地方,甚至连他踩中一片落叶的声音都听得真真的。
他很快走到了自己房间前,于是便越发放轻了脚步。
他好像一直这样,一旦接近自己房间,便会刻意放慢放缓,好像生怕惊到自己一样。
从这点来说,这个男人还是比较细致的。
他轻敲了一下门,叶天卉自然没有搭理,之后这男人也就推门进来了。
一声刻意放轻的关门声后,他脱下靴子,进了内室,往榻边走来,那是上等丝袜轻踩在地衣上的声音,非常柔软。
最后,他的脚步声停到了榻旁,叶天卉便感觉到了男人强烈的存在感。
巍巍皇权下蕴养出的男人,哪怕再试收敛,但是气息间依然不自觉散发着无形的威严感。
叶天卉平静地闭着眼睛,假寐,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凝视着自己。
如果是一般人,难免有些紧张,呼吸不平稳,会被发现是假睡,不过叶天卉久经训练,把自己呼吸控制得非常好,她闭着眼睛,呼吸匀称自然,任凭谁看,她都是确实睡着了。
永盛帝在注视她良久后,身体好像轻微动了动。
叶天卉在心里略松了一口气,想着他终于要走了。
谁知道这时候他却俯首下来,于是便有温热的气息笼罩在叶天卉上面。
她还疑惑着,便感觉到有什么贴在了自己的额上。
她很快明白过来,他在亲自己!
这一瞬间,叶天卉大脑出现空白,有些懵。
其实自从两个人说开之后,彼此之间的交往更多像是朋友。
腹中胎儿的孕育是有男女鱼水过程的,但是他们最后一次鱼水是如此尴尬狼狈,那是让两个人全都斯文扫地体面全无的疯狂。
是以两个人如今的关系是微妙和难以形容,说君臣不是君臣,说夫妻也不是夫妻。
以至于两个人都在粉饰太平,纵然三不五时都会相见,也会一起讨论腹中胎儿,甚至于永盛帝会将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感受孩子的胎动。
但也仅止于如此而已。
两个人都非常收敛,彼此并没有更多亲密的动作。
是以叶天卉万没想到,就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他竟然偷偷亲了自己!
他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叶天卉觉得也没有必要惯着,所以她睁开了眼睛。
在很近很近的距离间,几乎是睫毛贴到睫毛的距离,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骤然对上。
于是一瞬间,叶天卉清楚捕捉到,永盛帝脸上浮现出的尴尬,或者是说窘
迫。
房间内的空气凝滞了,永盛帝的呼吸也停止了。
片刻后,他略往后撤了一下。
之后,他轻咳一声,以一种仿佛很是处变不惊的语气道:“你醒了?”
他竟然装傻。
叶天卉的视线淡淡地巡过他的脸,看着那张分明写满了尊贵和威严的脸。
她无法理解,昔日自己跪在金銮殿上,崇拜敬仰忌惮的那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这就像是你年年对着那个无上尊者烧香拜佛,以为那是肃穆的稳重的是超越一切的,突然间那位尊者像一只猴子一样蹦出来了!
她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永盛帝见她眼神复杂,越发若无其事地道:“怎么了,我吵醒你了?”
叶天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直接问道:“陛下,你刚刚干嘛了?”
永盛帝:“什么?”
叶天卉觉得他的声音仿佛很无辜。
她不该惯着他。
于是她直接挑明了道:“我怎么觉得你刚才亲我了?”
永盛帝也没想到她非要问,他只能微微抿了下唇,露出一个含蓄体面的笑容,之后才道:“我听底下人说你觉得困乏,怕你不舒服,担心你,便想着过来看看,谁知道进来后,见你躺在那里睡得香甜,就——”
叶天卉:“哦?”
永盛帝很无辜地道:“就亲了一下。”
穷寇莫追,他都承认了,叶天卉也就不问了。
她便抬起手打了一个哈欠,之后道:“我确实有些困乏了,要睡觉。”
说完这个她又用比他还无辜的语气道:“这不是我困了,是你的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困了,是他要睡觉,所以你也不要说我御前无礼,你先出去吧,我要清静一会。”
说完她不再理他,转过身侧躺着,背对着他。
永盛帝看着她的背影,自然明白,她是恼了自己的。
他长这么大了,还没有任何人直接要把他赶出去,又在他面前这样背对而眠。
不过他也明白,在叶天卉面前,不要想那么多了,什么礼仪不礼仪尊严不尊严,现在最关键的是叶天卉恼了他。
他想了想,便低声道:“我最近请教了太医,知道孕后期的女子会腰酸腿乏,你可觉得难受,要不我帮你按摩腿部,也好疏通血脉?”
叶天卉听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这辈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他这样呢。
她便道:“这就不必了,你是尊贵龙体,我哪敢劳烦你。”
永盛帝被拒,并不气馁,一时又看到薄被下露出的里衣衣领,便道:“你如今肚子越发大了,是不是要新做一批贴身衣物?最近我命南方进贡了一批丝绸,那是最上等的蚕丝,让他们挑了好的给你留着用吧。”
他不提这个也就罢了,一提这个叶天卉难免觉得好笑。
她略侧身,转首看过去。
于是永
盛帝便看到,叶天卉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么瞥了他一眼,里面分明很有些意味深长的情绪。
永盛帝小心翼翼地道:“怎么了,不喜欢?”
叶天卉:“对,不喜欢!”
这很明显了,她在恼着自己。
他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你好歹给我点提示吧,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叶天卉道:“不不不,你哪里都做得很好,陛下圣明,陛下英明!”
说完她彻底转过身,盖上凉被,那是怎么也不要搭理永盛帝了。
永盛帝从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要哄她又不知道从何哄起。
他就这么站在榻边,如同一个被罚站的学童,听着外面的秋蝉声,闷闷站了好半响,终于开口道:“这几日我得了风寒,病得有些重。”
叶天卉听着,也是意外,病了?这龙体千安也是大事,都没听说过。
永盛帝:“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便没对外说,也没和你提,后来高热起来,也就瞒着消息,这几天都是硬撑着上朝。”
他低声解释道:“我问过御医,御医的意思是不要让我过来这里,免得把病气传给你,所以我这几天一直才没过来看你,又怕你多想,就没让人和你提这事。”
叶天卉听了这话,默了一会儿,原本的气恼倒是消了一大半。
其实要说永盛帝做错了什么事倒也不至于,归根到底,如今的自己有点恃宠生娇罢了。
当下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说什么,只听着外面好像起风了,一阵阵的秋风吹过那泛黄的秋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天卉动了动唇,到底是道:“我的腿好像真有些泛酸,要不你帮我按一按吧?”
永盛帝听这话,嘴角微翘起,笑着道:“好,我帮你按。”
当下他便侧坐在榻旁,帮她拿捏腿部。
不得不说他的手艺倒是很好,穴位找得准,力道适中,按起来很让人舒服。
叶天卉舒服地喟叹:“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好手艺。”
她差点想说,若有一日这皇帝不当了,去当人面首,只凭这手艺也能得宠。
不过这太大逆不道,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
永盛帝笑道:“我小时候也是伺候过皇奶奶的。”
叶天卉便也明白了,看来是童子功了。
永盛帝一边帮她按着,一边解释道:“这几天没过来,也没和你提,倒是让你担心了,我以后尽量抽出时间过来,便是有什么事,也都知会给你,让你知道,好不好?”
叶天卉听着这话,直觉他温存备至,倒像是外出的丈夫要和妻子交代一般,一时想起她失忆时两个人的种种,竟有些心荡神摇。
想着若他不是那至尊帝王,自己也不是叶氏女将,两个人就此成为夫妻,那不知该有多少甜蜜。
永盛帝见叶天卉低垂着眼睛,那睫毛乌黑而修长,就那么安静地垂着,又因为才刚睡过的缘故,
那雪白肌肤便被压出一层粉痕,竟是香美动人。
当下越发放轻了声音:“怎么了?还是为这事恼我?”
叶天卉睫毛颤动间,抬眼看过去,男人鼻梁骨高高挺挺的,唇线却很薄,整体线条严峻疏淡,在这时候,她总会觉得这就是权威,他的每一处五官都散发着迫人的气息。
不过现在,却到底不一样了。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却是侧首看向窗外,道:“你听外面的风声,天好像凉了。”
永盛帝微点头:“今日我骑马过来,官道上已见片片落叶。”
叶天卉想象着他衣袂翻飞落叶飒飒舞动的场景,也笑了下,之后才道:“我却想起当时你是怎么骗了我的。“
永盛帝一时默然,提起这个多少是心虚的。
他笑着扬了扬眉毛:“这个旧账在这里,可以提十年二十年,也可以提一百年。”
叶天卉:“只是想起来而已,也没有要提旧账,你看时间过得真快,须臾间已是一年了。”
永盛帝一时不知道叶天卉是什么心思,不过见她笑得明媚,当下也就附和道:“是,一年过去了,再过些时候我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叶天卉却问道:“你那个时候是怎么抽出时间来,又是怎么瞒过众臣的?”
永盛帝听此,一笑间,便讲起他先是称病留在宫中,之后又以微服私访的名义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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