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夜里怎会有春宵一般的旖旎。
一场迷乱后,两人缩在辛乔窄窄的床上,辛乔一手搭在周琨钰纤瘦的腰际:“现在可以说了,这两天,你家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周琨钰犹豫了下。
“喂,我是不是你女朋友?”
这句本该柔和的话,辛乔说起的语气简直像“我是不是你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周琨钰笑了。
细细想来,她们的关系的确有点像这样,是缠绵的爱侣,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在镜山那次是,在面对生活时也是。
“好,我说。”
辛乔听完周承轩来找她的事:“他什么意思?”
“不知道。”周琨钰声音里透着罕见的迷茫:“我可以看透所有人,但我看不透爷爷,毕竟,我是他教出来的。”
两人沉默一阵,周琨钰问:“你呢?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我去津市之前,陈队找了我一次。”
“什么事?”
“说我受伤以后,操作想要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会练得很辛苦,考虑到我在镜山立了功,我爸又是队里的老前辈,可以给我转岗。”
周琨钰屏息一瞬:“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我跟陈队说,要考虑一下。”
******
周日这天,辛乔起得早,蹑手蹑脚没吵醒身边的周琨钰,换上运动服出去晨跑。
略带些凛冽感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等她回来的时候,正顺着旧街往筒子楼走,听见有人叫:“辛乔。”
一回头,见周可玉刚好在她身后。
手里拎着一兜油条,问:“吃早饭了么?”
“没呢。”
“正好我买得多。”她慷慨分出一兜:“拿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买。”
“拿着吧,本来我朋友说要过来,现在放我鸽子了,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
这时又有个声音柔柔的唤:“辛乔。”
周琨钰居然下楼来接她了。
因刚刚睡醒,少了些端重,多了些绵软。
辛乔却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想:完犊子了。
她告诉过周琨钰,说周可玉对她有过意思。
现在一大早的,周可玉就给她递早点,身上“入乡随俗”,跟其他出来买早饭的大爷大妈一样穿着珊瑚绒睡衣,虽然裹着厚厚的长款外套什么都不会被看到,但,显得两人平时这么楼上楼下的住着,关系多近啊是吧!
周琨钰不会吃醋吧?
其实她之前就担心过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这一幕上演得这么早,一大早就开始了。
她回头看周琨钰:“你……”
她想说“你别误会”,话到嘴边又犹豫,一怕对周可玉不尊重,二怕显得周琨钰小气。
倒是周可玉在她身后探出头:“琨
钰姐(),早啊。”
琨钰……姐?
周琨钰笑着走过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刚洗完脸,额角水润润的,纯素颜的一张脸在清晨阳光中显得那样清透:“可玉,早。”
可……玉?
这俩人不应该互称对方为“周小姐”的吗?
周可玉把辛乔刚推了半天的那兜油条递给周琨钰:“我买多了,拿去吃。”
“是巷口那家的吗?”周琨钰大方坦然的接过:“谢谢,我最爱吃那家了。”
周可玉忽然凑近一步:“你眼睛……”
“怎么?”
“好像黏了根睫毛,痒么?”
“有一点,你能看到在哪么?帮我弄掉。”
“能看到。”周可玉仔细观察了一番:“别用手吧多脏啊,我帮你吹掉吧。”
“呼——”
心底的震惊让辛乔往边上退开半步:大清早的俩人这是干什么呢?凑这么近!周可玉甚至还穿着睡衣!
一股极浓郁的酸味从她心里往外冒。
偏偏周可玉还叫周琨钰:“琨钰姐,你能不能跟我过来下?”
周琨钰向来那么柔雅:“好啊。”
两人走到街旁一棵叶落了大半的树下,周琨钰双手裹紧毛衣的柔和姿态,却让这秋景都显得没那么寥落。
周可玉低声说着什么,周琨钰微微点头。
辛乔实在没忍住走过去:“聊什么呢?”
周可玉立刻就不说了。
辛乔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周可玉不会喜欢上周琨钰了吧?
周琨钰这才住过来多久啊?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妖精?
大概看她神色越来越凝重,周可玉想了想:“好吧,辛乔,告诉你也没什么,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辛乔:“嗯嗯。”
周可玉:“我现在升职不是遇上瓶颈期么,琨钰姐帮我找了网上的创意课程,说是她朋友参加过,对启发思维挺有用的,但筛选人有门槛,我想问问琨钰姐该怎么准备。”
她又强调一遍:“辛乔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如果我没选上,多丢人。”
周琨钰笑道:“你不会选不上的。况且,这一期选不上还有下一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嗯,我知道,那我回去了,你们也快回去吃早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周可玉说完又看了辛乔一眼,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没忍住轻声说:“辛乔,你可得好好表现啊。”
说完就匆匆走了。
等一下!这种“怒其不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这种“全世界都配不上我琨钰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辛乔猜中了这里会有吃醋情节上演,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猜错了方向。
她轻拉了下周琨钰的手:“厉害啊你。”
周琨钰在清晨的阳光里笑。
她觉得周琨钰是个很神奇
() 的存在。()
从两人认识开始,周琨钰就觉得自己不是好人。即便到了现在,从周琨钰先前的一番内心剖白里,她仍觉得自己自私,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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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是这样一个人,一直做着“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事。
辛乔觉得,这些善意也许有些时候,的确是周琨钰的一种手段,用来维护自己完美的外壳。
可如果周琨钰把这些行为贯彻始终,做一辈子,那这些究竟是伪善,还是真正的善意?
周琨钰一人不足以改变辛乔对那个阶层的看法,却足以引发辛乔许多的思考。
而此时她还有另一个疑问,拉着周琨钰的手问:“你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还是只对我好?”
“你说呢?”
清晨的阳光在视线中变为一缕一缕,像海滩上某种壳类动物的纹路,而周琨钰的笑容像海浪,荡漾着人心底的波纹,唇瓣还带着昨晚残存的润泽。
辛乔忽然很想吻上去。
她吻周琨钰的欲念无处不在,在暮色招摇的旧筒子楼下,在朝阳杳杳的窄街口,甚至在那些周琨钰躺在她身边安睡的时刻。
她的胆怯来自她的疯狂,因为她不知道周琨钰对她是否也有同样的渴望。
如果她对周琨钰的爱,远超过周琨钰对她的爱,那该怎么办?
辛乔的心收缩了一瞬。
可她随即在周琨钰的目光中坦然了。
就算她对周琨钰爱得更多,那又怎么样呢?
她对周琨钰从来不是算计,从来不是等价交换。
她跳入这个赛场,周琨钰是她唯一的终点线,她怀着一腔孤勇,所能做的只有挥动双臂,拼尽全力去跑。
她是坦然的,毫无保留的,即便有一天分开了,她也是没有遗憾的,她为周琨钰燃烧所有的热情了。
可她们怎么会分开呢。
周琨钰在朝阳中眼神越发柔和起来,睫毛变作滤网,眼下毛茸茸的暗影续写昨夜的缱绻。
她们的身边有旧街里其他住户路过,跟辛乔打声招呼又继续往前走。
周琨钰软唇微启,用嘴形对她说:“我想吻你。”
辛乔放心了,笑得越发坦然。
有人路过她们如何能接吻呢。
周琨钰带着那般笑意低头,拇指在唇瓣上摁了一下。
然后抬手,轻托着辛乔下巴,拇指点在她唇角,轻缓的揉弄摩擦。
辛乔连耳后都起了细小的颗粒,电流的触感蔓延全身。
她一把攥住周琨钰的手腕,上楼,没顾上客厅里刷卷子的辛木,拉周琨钰进房,关上门,吻上去。
周琨钰的舌像等待了许久般缠上来,却在相触的一瞬,汹涌变为温柔。
清晨的阳光从窗缝里一点点往里漏,像无比珍惜的人一点点撕碎时光珍藏。
她们从现在开始就懂得了细水长流的奥义,吻得绵绵密密,一点一点。
直到辛木看着桌
() 上快要凉掉的油条,忍无可忍来敲辛乔的房门:“辛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差不多得了啊。”
周琨钰轻笑着推开辛乔:“油条要凉了。”
******
辛木帮着支起小圆桌,稀粥是辛乔一早起来煮好的,这会儿刚好盛来,热腾腾的三碗。
辛木看着小臂长的油条有些苦恼:“常吃这个,会不会胖?”
辛乔观察着她:“我觉得……”
辛木惊恐的捧着脸:“怎么,已经圆了?”
周琨钰笑道:“她逗你呢,你学习强度这么大,偶尔吃油炸不会胖的。况且适当吃油脂对女性有好处……”她凑到辛木耳边说了些什么。
“真的啊?”辛木瞥着周琨钰胸前,夹起油条毫无负担的咬了一大口。
她倒不是为了取悦谁,但有具像周琨钰这么完美的身体,每天自己看着,多爽啊。
周琨钰在吃上一向是不怎么克制的,也夹起油条一咬,酥酥脆脆的油香味顿时在嘴里迸开。
她满足的眯起眼睛。
论油条,还得是路边摊啊。
此时也许飘来一团云,窗口透进的阳光阴了些,可有人在她旁边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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