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之后,市里最大的叁甲医院,发生了些许人员变动,用药科的二把手换了人,上来一个新面孔。
对方叁十岁左右,是协和过来的高材生,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面色冷淡,眼光锐利得就像两把柳叶刀,和上一任的做派截然相反,还没等到他说两句话,就不耐烦地打断,或者直接厌倦地摆摆手,说自己没时间。
钻营了快两年,产品的各方面早已倒背如流,还是头一次被嫌弃不够学术,郁昌恨得牙痒痒,只能让医学部经理携访——结果,聊是聊上了,那点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却依旧没有改变,话里话外,都像车轱辘来回滚,目的可谓十分明确:我就是摆,你能奈我何?
这种拔尖的人才,到哪都是香饽饽,属于受领导高度关照的心肝宝贝,即使是个二把手,仍然不容小觑,说话很有分量。因此,那些在各种高档酒店会议上,愿意和郁昌“好好谈谈”的老相识,也纷纷表示爱莫能助。
想要打通流通环节,一些关键的步骤,是无论如何也省不掉的。他被卡在这里,像喉咙里梗了根鱼刺,膈应无比,上不来也下不去,眼看这个月的绩效就要泡汤,简直暴躁得想杀人。
外面依旧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愈发显得房间四面透光,叫人恨不得钻进床底下去。
时针咔哒一响,顺时针偏移一格,指向下一个罗马数字。
离郁燕放学,还有整整五个小时。
郁昌心烦意乱地把手放下,腕间洇着数个新鲜的渗血牙印。
他一时没忍住,犯了老毛病,一感到焦虑,就要啃手,直到把自己咬得皮翻肉烂。
然而,自残一番,仍旧没能舒缓多少心中的悒悒之气。
他苦闷地吁出一口热息,翻了个身,半侧着,扯过半床被子,卷巴卷巴盖了,癔怔了一会儿,慢慢地眨了眨眼睛,脑内电光一闪,冒出些想法。
上次自摸,还是什么时候来着……
六个月前,还是七个月前?
郁昌模模糊糊地想着,决定做点儿手艺活,来稍稍排解一下郁卒。
他伸出那只尚且完好的左手,往被子里伸进去,轻轻地喘息着,半阖着浓黑的长长眼睫,开始不甚熟练地动作起来。
结果,因为脑子里乱糟糟的,还不由自主地惦念着奖金绩效的事,他偷偷摸摸鼓捣半天,搞得半软不硬,反倒惹出一身汗,其滋味之难熬,与一脚踏进天堂、一脚踏进地狱,几乎没什么差别。
工作吃瘪也就算了,这下倒好,连根鸡巴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郁昌面皮泛着潮红,又恼又羞,倏地坐起身,盯着床褥上被顶起来的那块裆,恨恨地加快了动作,像在打一场关乎尊严的仗,差点没把那点嫩皮给捋秃。
在如此卖力的程度之下,他的注意力,终于从庸俗的钱堆里,转移了过来,却无比吊诡地,落在了另一件事上——
……郁燕放学,可真晚啊。
郁昌紧紧咬着牙,想着、念着,无法自控地泄出几声哼哼。
下半年,就要到高叁了吧……
再加一节晚自习,将近十点才能回家,那可不行。
还是想想办法,和老师申请一下,让她提前放学好了。
放眼全国,乃至全世界,可能也没有多少个做哥哥的,会一边操心着妹妹归家的时间,一边艰辛地打着飞机。
等到好不容易弄了出来,他几近蜷成了一只虾米,急促地吐着气,头晕目眩,心脏咚咚地跳着,像缺氧一样窒闷。
去卫生间洗完手后,郁昌在床上缓过一会儿,脊背处直窜上来一股昏沉的睡意。
他迷迷糊糊地歪倒下去,把眼一闭,就进入了黑沉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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