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西伯利亚和极寒地狱没什么两样,月亮在冰层上倒映出坎坷的虚影,勉强能照亮前面的路。
乙骨忧太在梳理着自己要做的事。
首先是答应了费奥多尔,解除这里的诅咒,说起来这也是咒术师的工作之一,就算会费事一点,倒也不觉得麻烦。
他还蛮喜欢工作的。
最简单的做法当然是直接把士兵给「揍」醒,强制断开他和诅咒的联系。
一般而言,人类只要活着,身上就多少有着咒力
() ,完全没有咒力的人也存在,不过那是极端现象。
士兵并不具备咒术师的资质,他能诅咒他人也只是因为环境。
战争、死亡、恐惧,这些因素全部叠加在一起,最后通过他全部凝聚了起来。
所以只要「杀掉」他,中枢就会直接断开。
在他死掉的瞬间,在用「反转术式」治好就行。
不过乙骨忧太不会这样做。
士兵捏造出了属于他的战争,交锋的两端是生存和死亡。
他只是想要活着,战友也活着。
「你把所有人都诅咒了,现在大家都在陪你玩过家家的战争游戏。」
「没有高尚的、能口口相传的英雄;没有卑劣的、被千夫所指的恶徒。」
「只要你不停下来,你的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
乙骨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讲。
因为他也经历过。
无法接受祈本里香在自己面前出车祸的事实,而诅咒了她,使里香以咒灵的形式附身在自己身上。
而在那个时候,他的老师用细腻到恐怖的同理心,完美处理好了这件事。
很多人都说五条悟是个“除了性格以外()”各方面都超级完美的奇迹。
通常而言,需要强调的不是“奇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部分,而是“性格”的部分。
「说真的,白毛是世界的瑰宝,六眼也美丽到震撼。」
「但是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给五条打开窗户,正打算关门,这家伙不服了,骂了一句去你的,然后直接把门也给踢得稀烂。」
「不行,对乙骨同学讲的话,得得再通俗一点——这简直就是个混蛋。」
其实也还好吧——乙骨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
「或许不是里香诅咒了我,而是我诅咒了里香。」
听到他这样讲,五条悟一点也不惊讶。
不摆出特级咒术师傲人的专业性,也没有作为长辈安慰他什么,而是说。
「我个人认为。」
「这世上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了。」
在那一刻,乙骨相信老师的心情其实和自己同源。
他们是性格截然相反的类型,却都不擅长劝服内心,所以会把痛苦当作「我必须要跨越过去,不仅是为了我自己」的动力。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乙骨忧太从五条悟那里学会的第一件事,是「将自己放置其中的责任心」。
所以就算是会麻烦一些,乙骨也希望这个想要活着的人,能够自己认清事实。
要不要面对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但最好是不要牵连到费奥多尔。
这个小孩子才是真正无辜的幸存者。
然后是导航上又出现的新图标,这次不是「?」了,而是一个很小的「!」。
按照位置判断的话,大概在之前挖出费奥多尔的大道另一侧,士兵口中「那群英国佬」的地方。
导航关于「探索点A」的解析还没
() 出来,这样的话,乙骨忧太并不急着去到那个「!」的地方。
在有事可做后,他反而更加冷静了。不管是活人,还是咒灵,看着居然都挺亲切。
感叹着,乙骨忧太来到了发射炮弹的地方。
除了炮弹声完全死寂的荒芜之所,无数黑影正在机械「运行着」。
这里的尸体腐烂程度更高,应该是比指挥所的人死得更早的缘故。
鼻子已经掉的差不多了,耳朵也破破烂烂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外附上一层冰霜。
腰部以下的情况要好上一些,因为全部用岩石固定在了原地。
应该是担心他们会因为高度腐烂而无法维持站立吧。
即使乙骨离他们只有几米的距离,这些尸体依然只是忠实地循环着「搬运弹药—填充弹药—发射」的机械工作,行动的时候有种僵硬又利落的诡异。
这样看,士兵似乎也有着某种不同寻常的能力……和岩石有关吗?
诶,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拜托他捏出一些适合小孩的玩具?
乙骨身上只有给伏黑惠买的狗狗玩具。
倒不是不能给小孩玩,但是他担心印有狗狗图标的玩具会让小孩又想起伤心事。
费奥多尔好像还挺喜欢他的小狗。
这么想着,乙骨忧太站定,低声说了句“抱歉”。
白昼即将来临之际,死神心怀悲悯地挥起了长刀。
白刃带起黏浊污血,让人无法安眠的炮火声因此消弭。
死神漠然垂眸,他无法诠释完美,不应人祈祷,不解救疾苦。
他只是让死者归于宁静,想将虚妄还于真实。
日出在转瞬之间,淡金从白与白的交接破开一道如刀锋般利落的口,温度从那道口子入侵,即使是西伯利亚也无法抵抗什么。
辽阔冰川之上,唯有「彻底的死亡」能安置一切怨怼。
在他脚下,人间正在慢慢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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