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心神不宁地煮着面。
这不是他第一次为麦芽威士忌做宵夜,心情却与之前截然相反。
那个人明明看起来狼狈不堪,但身上携带着的危险感却不减反增。
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新鲜出炉,上面卧了一颗熟度恰到好处的鸡蛋。
诸伏景光把面放在餐桌上,又摆好筷子,去叫客厅里的那人过来吃。
面对此刻的麦芽威士忌,他顾忌和顾虑的事情有很多,当然,不解的东西也一样多。
怎么能把那个人暂且安抚住是一个难题,而把这个问题放在麦芽威士忌这种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身上时,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
但是他不得不去尝试,他别无选择。
他知道好友的全部计划,如果事态如同计划A顺利推进,那么在这场“意外”里充当了无法推脱责任的角色的波本威士忌,将成为麦芽威士忌的头号眼中钉。
麦芽的死讯和麦芽本人几乎前后脚到达他的安全屋,所以在其他人眼中,或者说至少在功成身退的波本眼中,麦芽的确是已经死了的。
然而事实其实是,麦芽虽然狼狈不堪,但他仍旧活着。
诸伏景光走进客厅时,才发现医药箱已经被打开摆在茶几上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提醒道:“宵夜煮好了。”
那人没理他。
几分钟后,他终于还是主动走了过去。
他从医药箱翻出棉签,蘸取生理盐水,俯身帮坐在沙发上的人处理起肩上的伤,索性对方也并未拒绝。
他的目光在麦芽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麦芽似乎已经处理过额头的伤了,至少脸上的血渍已经擦干净了,发白的唇色衬地眼底的青黑色愈发明显,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代号麦芽的组织成员长了一张堪称冷淡的脸,眼镜又为他的气质中添了几分斯文,但是只要与其产生任何一丁点的互动,即使只是眼神的接触或是一两句交流,那种雅致的氛围就会瞬间化为云烟。
“你这个伤……”
诸伏景光微微皱眉,说话间猝不及防地与那双绿眸对上视线,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匆匆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继续用棉签擦去血污,心想,麦芽肩上的这道伤很怪。
随着伤口逐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他也逐渐确认自己的猜想。
那道伤不像是今天才造成的,反而像是已经伤了几天还没痊愈,今天又受了什么一次伤害,导致本就愈合得不好的创口崩开了。
处理伤口这种事对诸伏景光来说相当得心应手,清创后进行局部消毒,随后是用一些药物止血,最后用绷带进行包扎。
他摸不清麦芽威士忌到底是什么想法——虽然这已经是常态。
退一步讲,波本威士忌算计麦芽威士忌不成,麦芽威士忌活着回来了,那第一个找上的人也不该是与这次任务全无关系的他,而是制定计划出现遗漏的
波本威士忌才对。
但是麦芽偏偏来找了他,不仅来了,还是直接上门了他今天刚换的安全屋。
按照时间估算,就算麦芽“死”了以后去查他的新安全屋的地址又一路过来,时间也很紧。
诸伏景光知道去猜测麦芽的思维逻辑无异于登天,但是他的身份、立场和处境让他无法停止这种大概率无用的思考。
麦芽似乎全程没有考虑过要去找波本算账这件事,那副模样反倒是准备对他兴师问罪。
“今天的任务出问题了吗?”诸伏景光试探性地问。
坐在沙发上的人忽然勾了勾唇,掀起眼皮看过来,饶有兴趣道:“你觉得呢?”
诸伏景光敛着眸子将绷带打上结,确认没有问题后,又重新拿起棉签和生理盐水,准备重新处理一下那人额角的伤。
他巧妙地避开了投过来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棉签接触到创面刚刚凝血的伤口,蘸取了生理盐水的棉絮瞬间被染红,他又转身换了根新的医用棉签。
“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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