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穿过客厅回了房间。
书桌上摊着一个笔记本,他坐下,想了想在最后一行添上了第一笔收入。
微薄的薪水和前面记录欠债的数字比起来简直冰山一角,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但好歹是有进账了。
前面的账都是严妈记的,她做事很细心,借了程延林的钱后会认真记下每一笔开支,并记录下每次花出去时的愧疚感。
好在是有成效的,至少严拓可以出院了。
严拓抓着笔,精神有些放空,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
过了许久,他垂下眼看着笔记本,手中的笔像是忽然有了意识,控制着他的手指顺着笔尖的轨迹滑动,一笔又一划地在纸上写下字。
他的表情认真又虔诚,等完成最后一笔,看着笔尖的“程延林”三个字,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在上面划了几笔,用黑色的碳素墨水将程延林的名字遮挡住。
做完这些,严拓懊恼地皱起眉头,合上笔记本,身体微微朝前倾,“砰”的一声将额头抵在桌子上。
他紧闭着眼睛,直到窗外万盏灯光都熄灭也没有起来。
在没找到工作之前,游乐园的兼职是唯一的资金来源,而且也算开始融入社会生活,所以严拓是用很认真的态度对待的。
比起他的慎重,其他员工状态要更松弛,从早上来了就互相插科打诨,休息室内气氛一片松散。
“你就是个傻大个!”
青蛙女孩正在攻击周竞,周竞也不退让,站在她面前用手比划了一下:“以你的身高来说,会觉得我是傻大个也很正常。”
被嘲笑了身高,青蛙女孩气握起拳头要锤他,周竞一边笑一边躲,不知怎么躲到了严拓身后,用手抓着严拓的胳膊,探出头对青蛙女孩说:“是你先攻击我的,怎么还生气了?”
严拓挡在前面,青蛙女孩拿周竞没办法,只能气哼哼插着腰说:“明明是你一早来就先说我的发型奇怪。”
严拓能感受到周竞贴得自己很近,声音在耳后方响起:“就是很奇怪啊,头上翘起来一撮,跟我家的狗狗好像。”
“你才是狗!”
这下青蛙女孩也不顾及严拓了,伸手就要把周竞拽出来。
“啊!”周竞一边躲一边喊,“阿拓救我!”
严拓被两人前后夹击,身体被拽着晃来晃去,甚至有些头晕。
“.....放开我。”他反抗的声音根本传不进正在激战的二人耳中,完全沦落为周竞的盾牌。
啪——
青蛙女孩本来是要打周竞的,但被周竞躲过去打在了严拓的胳膊上。
她静了一秒,跟青蛙十分相似的黑色圆眼珠看向严拓:“不好意思,疼不疼?”
“不疼。”严拓无奈回头看向明明一米八几却非要躲在他身后的周竞,“你能不能起开?”
周竞正在因为青蛙女孩打错人而幸灾乐祸,声音笑得都颤了:“不能啊,她会打我的。”
“你该打!”青蛙女孩喊。
“略略略,打不着。”
胳膊上被手掌攥住的触感让严拓不习惯,身后周竞离他太近了也让他不适应,被半强迫加入其他人的对话是陌生的,周围其他人看热闹而投射过来的视线更让他想躲起来。
严拓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有过正常接触,交谈都甚少,更别提玩笑打闹。
他没有朋友,没有同事,没有爱人,唯一剩的亲人也是导致他落得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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