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着头,发丝遮住了苦涩的眉目。
德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医生家的种种,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早不在乎了。”
静信悄悄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抗拒,身体也靠了过来。
“德子……”
像是珍宝失而复得,他抿着唇,轻轻将女孩搂进怀里。清俊的面上交织着欣喜与哀愁。
室井静信非常清楚。
他这一退步,自此便永远失去了同敏夫相较量的资格。
不止是敏夫,还有工坊家的儿子、或许以后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男人,他在这场情爱的角逐中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室井家的继承人竟落得一个怨妇般的下场。
他自嘲地弯起嘴角。
也不知道那三令五申要「重振家族」的双亲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脸色。
可是……就算这样也好。
看着怀里眯着眼睛打盹的少女,男人将她拢得更紧了些,手上一刻不停地轻揉着她吃撑而鼓胀的胃部。
浅菊色的眸子晦涩而沉寂。
这样也好。
于他而言,这些日子已经足够幸福了。
...
洋馆内。
“嗤。”
少年摘下手套,随意地扔在地上。
正志郎和千鹤站在一边,一时不敢开口。
一枝做了一个手势,立在墙边的几名仆人鱼贯离去,只留下一只新的冰桶。
“什么打算?”
辰巳扯了扯束紧的领口,长舒一口气,结实的胸肌袒露出来。
“这得问你。要是当初成功将她赶回东京,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凪砂从桶中抽出一只酒瓶,黑色玻璃分外厚重,看不清其中内容物。
他用钳子拔掉银塞,鲜红的液体汩汩流出,浓郁的腥气登时弥漫开来。
千鹤看着,默默吞了吞口水。
男人也扯开一把椅子,拎过一只酒杯给自己满上,“想让人行动自如,能吸得血量也就那么一点,没想到「暗示」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凪砂面露嘲讽:“没想到?是不忍心吧。”
辰巳没有答话,只是笑嘻嘻的。
一个两个的,这女孩身边倒是不缺人护着。
凪砂又道:“今天呢?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关于「计划」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出去。”
“忘干净了。她本来也没知道多少。”
除了指尖,他还在女孩身体多处留下了容易愈合的细小伤口,以保「暗示」的成功率。
想起女孩新鲜甘甜的血液,他顿时觉得口中的索然无味。
仓桥一枝依旧倚在墙边,像一块死木头。
少年挑着眉毛:“中产家庭出身、高考失利、受家人冷落、瞧不起乡下,在室井静信和结城夏野之间游刃有余……加上辰巳,三个男人。
根据收集的信息得出的画像——
「喜欢寻欢作乐、情绪敏感、没什么深谋远虑但又好面子的青春期女性」,这是你的结论吧,一枝?”
和服男人不可置否。
“那么,来到这样一个珠宫贝阙的地方,又是佳肴款待,又是珠宝相送,还有你们……加上我,三个气宇不凡的男性围着,她人呢?”
辰巳在一旁抱着肚子乐不可支。
一枝道:“事实上,我的结论并没有错。如果不是室井静信,我们已经得手了。”
“室井静信处理完一切事务的时间在9:30,车程最快5分钟,从地下廊道被带过来最快10分钟,为什么会在9:38分闯进来?”
仓桥一枝答得直接:“他提前结束了晚课,一路赶了过来。也就是说,他非常想见到山野德子。”
二人的目光再次落到辰巳身上。
辰巳啃着羊排:“他们来之前吵架了。”
沉默。
桐敷凪砂气笑了:“很好。”
他松了松领巾,一口饮尽杯中血液。
调整了一下坐姿,长腿交迭,再次恢复了平时优雅从容的模样。
“没有回到东京,也没有被留在洋馆……也就是说,她已然站上了我们的对立面。”
凪砂手里把玩着那条手链,那抹猩红在昏暗的烛光中闪烁着凄厉的美。
一枝道:“接替的警官已经安排好了,町里的公所还需要几日。”
少年哼笑起来,面孔隐没于烛光无法照亮的黑暗之中。
“计划照常,把山入的那群人盯好了……「狩猎」也继续推进。至于异常敏锐的那几位,就先从结城夏野开始吧,辰巳。”
“这将是一场充满血腥与暴戾之美的盛筵。”
他的话语末尾带着一抹兴奋,“你的女孩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了么?”
蓝发男人的利齿轻而易举地撕裂了烤肉的焦香纤维,眸中隐藏着猛兽般的凶戾。
一只滚了满身煤灰的毛球蹭到和服男人脚边,咪咪地叫着。
他低头,手指轻柔而缓慢地抚摸着这只小生命柔软的毛发,青绿瞳孔里满是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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