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于最后的真相,她思索良久,仍是固执地隐瞒了下来,即使在霍去病已经察觉不少端倪的前提下。
告诉霍去病,你命中有一道死劫,就在几年之后?该怎么和自己的心爱之人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呢?
她说不出口。
江陵月一早就下定了决心,她一定会、也一定能挽回霍去病早逝的结局。
或许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和盘托出会更好吧?那时候,或许她才能当作玩笑一般,把真相像一个笑话一样轻易讲出口。
她抬起头,眼神渐渐坚毅了起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不希望大汉未来少一员猛将,就是这样。”
不论霍去病信不信。
但江陵月唯独猜错了一点。见一叶而知天下秋,霍去病最擅长的就是这样的本事。他所察觉到的端倪,远比他表露出来的深得多,也远得多。
一开始,霍去病从江陵月听到“祁连山”的字眼后后哀伤的表情中,敏锐地嗅出了不详的气
息。
江陵月的身上有许多谜团,其中之一就是她仿佛能够未卜先知。自然而然地,他就猜出了自己的命里或许有难。那一难还和祁连山有关。
可即使知道这一回事,在向西面的卫青部队支援,也许会追到祁连山、乃至埋骨那一处时,他也没有一丝犹豫、一丝后悔。
提携玉龙,马革裹尸,是霍去病从走上从军路那一天起,就料定过的结局。
但人算不如天算。东面的援军竟然在漠南附近碰到了迷路的李广军队。不久之后,大胜而归的卫青也出现。
远离了或许是埋骨之地的祁连山,危机看似解除,但直到很久以后,江陵月都没有半点松口气的模样,依旧对他的身体状况抱有莫名的执着。
霍去病就明白,一切还远未结束。
他只敢试探一两句,却不能主动戳破,泄露天机,只会让江陵月更加为难。
知道自己英年早逝,他万分平静。唯独不忍见的,是她露出伤心的神情。
他只能握住江陵月的手,把她纤薄的身形搂在自己的怀里,从肌肤相贴之中获得丝丝缕缕的的慰藉。
又扶在她耳边,低声道:“放心,我会保重自己。”
也许刘彻将来有了需要,霍去病又会披挂上阵。他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受伤,这是他可以给出的唯一承诺。
这一回,江陵月听懂了霍去病的保证。
“我可是整个长安医术最好的医生。有我在,不管你碰到什么,我都会把你治好的。”
她顿了顿:“我不会让你出事。”
两人分明避开了真相,却默契地给了彼此一个交代。与此同时她也默默伸出双臂搂环住霍去病劲瘦的腰身,迟疑了片刻,又轻轻伸手拍了拍。
即使相拥之时,霍去病的脊背也挺得笔直,似一把永不弯曲生锈的雪白锋刃。她的手指碰上去的瞬间,甚至能感受到脊骨明显不一样的坚硬触感。
这是她的国之重器。
江陵月的心窍中顿生出无穷的酸软与喜悦来。她一边把头搁在霍去病的肩膀上,一面默默盘算着,或许应当回医校一次了。
以医校现有的条件,给人动一台大型手术没什么问题。可是不是每一种病都是手术能解决的。霍去病的早亡病因尚且不明,还是提前多做准备比较好。
或许,可以把一些常备药物发明出来?
抗感冒药、退烧药、止咳药,急性肠胃炎……还有什么常用药物来着?
正思考着,江陵月骤觉腰身收紧。
是霍去病搂紧了她。
“所以,陵月要不要留在冠军侯府?就住在小院里吧,我想时常多见一见你。”
他嗅着江陵月发间的淡淡茉莉香气,梦呓般地叹息了一声。
“军侯,你真狡猾啊。”
江陵月微微眯起漂亮的眼睛,口中喃喃有声。在这个氛围下提要求,她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了,舍得不答应呢?
她抬起头,环视了周遭一圈熟悉的布景,顿时感叹不已。
“没想到,一开始就住的地方,没想到我还有回来的一天。”
一阵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来。落在江陵月的脸颊上轻柔无比,像早春里绵密而湿润的细雨,不掺杂一丝别的意味,只让她感到无尽的珍惜情意。
霍去病微凉的薄唇依次吻过她的脸颊、眉眼,鼻尖,最后落到另一张鲜润的唇上。刹那间,两人的呼吸纠缠于一处,鼻息扫过江陵月的下颌,掀起一阵淡淡的痒意。
模模糊糊之间,她从霍去病的唇齿中依稀拼出了几个字,仿佛是对刚才那句话的回答。
“可我却蓄谋已久了,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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