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男人衣冠整齐地走下楼,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空气的甜香味太浓,他坐到餐桌的主位,随意扫了眼满桌的餐点,抽了抽鼻子:“好香啊。”
“你们怎么不动筷子?”
他已年过不惑,身上却并没有这个年纪的男人该有的发福和腻感,面部线条优越,眼窝深邃,眼角的皱纹长得懂事,反而添了几分知性和成熟。
他的视线从云灯身上短暂地停留,很快看向谢栖。
这大概是第一次所有人整整齐齐地出席,被潮水席卷的窒息和眩晕感再次漫上来,云灯看到虽然脸色冰冷,但是五官和父母亲能看出来几分相似。
基因很奇怪,明明养在外面十多年,经历过环境以及种种因素,还是一眼能够看出来外貌的相似。
那种集结了双方优点之上的容貌,坐在这里时,反倒显得云灯是局外人。
谢栖话说得不留余地,云灯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一旁的母亲红着眼睛。
“哥、哥哥。”云灯抬起杏眼,飞快地看了一眼谢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很快低下头,声音不大,却足以令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
“你要向妈妈道歉一下吗?她也是好心,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我也可以搬出去的。”
示弱在某种程度上更是更进一步的挑衅示威。
谢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冷眼看着少年垂下头时,柔软乖顺地露出白皙的耳尖,似乎要肆无忌惮地袒露出来自己的弱点和无害。
“公司的公寓……面积也不小,我和他们挤挤能够住得下。”
“再加上,堆积的工作不少。”
暖色的金光从外面倾泻进来,云灯身上还穿戴着浅橘色的围裙,围裙不知道是谁采购的,有彩色的涂鸦,是有意为之,还是光线也钟爱他,让他有种很好欺负的错觉。
谢栖眼皮一跳,摁灭升上来的、有些荒谬的想法。
“搬出去住?那么小的房子,住四个人很挤吧,还是另外给你买房子?”
“不用了爸爸。”
好像再怎么无理取闹,都没有办法讨到想要的结果。自己眼馋许久的糖果,其实是别人唾手可得的寻常物。
云灯感觉有些乏味,他安安静静用完了早饭。
正要出门时,苏成双叫住了他。
“妈妈知道你委屈,但是哥哥也是妈妈的孩子,他在外面受了很多苦难,你多多包容他好不好?”
年轻时以美貌扬名在京城,学过戏剧,因此那双眼睛很亮。
云灯紧张提起来的心又重重回落。
“没关系,我知道,我……但是我没有办法接近他。好像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的。”
他在外面过得艰难?收养谢栖的那对夫妇分明是书香世家,不说家底多富裕,但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是,我看到了。”苏成双想要伸手抱一下云灯,想到了什么又缩回了手。
“可能初到陌生的地方,还不能够完全融入。”
女人仔细端详着云灯的脸,慢慢开口:“瘦了,瘦了不少。”
她递过去一张卡,讷讷道:“记得你有很想要的东西,这卡里有钱,想要什么都可以买。”
知道云灯必定会推阻的性格,她半是强迫的,把卡塞进了云灯手里。
云灯刚要归回,蓦然想起来他身份的不同,攥着那张卡,默默手下。
“谢谢妈妈。”
“对了。”
“是要去忙公司的事吗?”她细眉皱了起来,带着淡淡的不满:“要是实在很累又费心神的话,可以退出的。”
云灯身体一僵,“知道了妈妈。”
*
十六岁的时候的确踌躇满志,会以为会在舞台上闪闪发光,鲜花和掌声永远不绝。
真正进去后发现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另外三个人一飞而上,高飞不下,出道就是巅峰。他像是被遗忘在了角落。热度永远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搜索自己的相关词条都寥寥无几。
最开始会感觉到郁闷和不解,后来就没有那么在意。
云灯先是回了一下公寓。
公寓里空空荡荡,屋子里残余着少量酒液的味道。茶几上乱七八糟摆了些酒瓶,还没有收拾干净。
四室两厅的面积足有两百多平,其实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拥挤。
他不经意扫了眼角落里不起眼的摄像头,俯下身子,细致地拾起酒瓶丢进垃圾箱,随手在带着微醺酒气的空气中喷了点淡香水。
对于现状而言,暂时性搬出来并没有什么坏处,但是之前备考的那段时间,云灯一直都住在学校的宿舍,公寓的房间已经几个月没有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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