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包厢震耳欲聋,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里头男男女女肆意奔放的浪笑。
门打开,像突然闯入了异世界。
头顶各种颜色的射灯横七竖八地照下来,照在每张浮夸的表情上,有一种奇异混乱的扭曲感。
好像从正常的人类世界,空降至群魔乱舞的盘丝洞。
明笙张望一圈,没有在扭动的人群里找到夏新雨人影。
包厢很大,深处有一排长沙发,光线幽暗暧昧,有女孩被男人强压着接吻,双手在男人后背胡乱地抓,似乎是欲拒还迎,似乎又像是在激烈挣扎。
男人厚实的背,完全挡住了身下人的脸。
明笙皱起秀气的眉。
她认出了女孩脚上那双缀着亮片的红色高跟鞋。
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她诧然转身,看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是苏映月。
她大概就是夏新雨口中“很龟毛的朋友”。
明笙不知道傅西洲是不是在场,她也没兴趣去了解,她只想把工作尽快完成,然后下班。
和赵一清一起,把咖啡袋子小心放下,说:“你们点的咖啡到了,一共三十杯,都在这里。”
苏映月吹毛求疵:“没有洒出来的吧?”
“我们包装的很严实,一路过来也很小心。”
深知对方难缠,明笙拿出最大的耐心,“你可以检查一下。”
苏映月用轻蔑目光打量她,阴阳怪气起来:“你爸爸在傅家做司机,工资不高吗?你还要出来打工吗?”
她的女伴与她是一丘之貉,张口便是凉凉的嘲笑:“穷人挣钱都好拼哦。”
派对其他人似乎习惯了这两人对一个普通服务员的言语霸凌,男男女女冷眼旁观,不掩饰骨子深处的冷漠乖张。
这本来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圈子,大家厮混一处,图的就是张扬肆意。
明笙对此深恶痛绝。
她平静又冷淡,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
赵一清却年纪小,还没见识过人性丑陋,瑟缩在她身后,畏惧地观察这些面目陌生的同龄人。
“没有问题我们就走了。”
明笙冷声,也无视包厢深处、那双不断挣扎激烈抓挠推拒男人背部的双手。
缀着亮片的高跟鞋又踢又踹,却始终无法突出重围。
光线暗到无法看清具体的动作,只能依稀
看到块头不小的男人粗鲁扯着身下女孩的背心肩带,露出一块裸/露皮肤。
环境太喧嚣,甚至吞没了女孩的叫骂声。
明笙眉头紧皱,漠然转身,走到门口。
又猛地急刹。
握在手里的手机,快捷键拨通一个号码。
然后。
她整个人像启动了某处开关,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往幽暗深处冲过去。
“你放开她!”
“喂,听到没有,放开她!”
用上吃/奶的劲,想推开压在夏新雨身上动手动脚的男人,精虫上脑的男人却纹丝不动,沉得像座山,反而变本加厉,扒下夏新雨的内/衣。
“滚开!别坏老子好事!”男人低吼。
明笙撇过脸,桌上横七竖八的空酒瓶入眼。
不做他想,抓过一个啤酒瓶,动作利落毫不拘泥带水,“哐”一声砸在男人的脑袋上。
“啊!”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随着碎掉的啤酒瓶渣,轰然倒在一边。
包厢内突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边。
哗然的音乐声也停止。
夏新雨拉起肩带,慌张遮掩身体,尔后,几乎是恐惧地看着这一幕。
她对上明笙冷静愠怒的眼睛。
又注意到边上瞧热闹的人群,那些刺眼目光针扎一样落在她身上,禁不住嘶声大叫:“你疯了吗?你到底在干嘛啊!”
明笙难以置信:“夏新雨,你怎么不姓白?”
“你!”
被砸的男人从最初的眩晕里回过神,只觉脑壳疼到快裂开,抬手晕乎乎一抹,竟然摸到黏稠液体。
懵懂地将手放到眼前,突然瞳孔地震,开始发抖。
满手的血。
“TMD的臭女表子!”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凶相毕露,高高扬起手,反手就给了明笙一个响亮耳光。
“啪——”
男人这一巴掌过于凶猛。
明笙只觉一阵旋风刮至耳后根,脑袋轰轰的,被掴得趔趄,歪歪扭扭狼狈撞在沙发边沿。
膝盖磕得生疼。
下意识捂脸,大脑白茫茫一片。
舌尖尝到一股腥甜铁锈味。
耳朵一阵一阵嗡嗡在响,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角缓缓渗出一行红色血迹。
人人都在看好戏,没有人上来帮她,主持正义。
她双目冰寒,打量这群看好戏的陌生人。
最后目光落在夏新雨脸上。
夏新雨仍然坐着,瑟缩一下,明显心虚作祟。
用她听得到的音量嘟囔:“又不是我让你来救的。”
“学姐!”
赵一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奔到她身边,见她白皙脸上赫然五道狰狞指痕,伤心又恐惧:“学姐我们快走,这里都不是好人。”
“想走,没门。”男人凶神恶煞,“给我道歉!”
明笙咬着牙半步不让:“你下次再欺负女人,我还要砸你。”
赵一清也完全豁出去:“你打女人,你才要道歉!”
苏映月瞧了一会儿热闹,这才站出来做和事佬:“杨征,反正也打过耳光了,让她走吧,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明笙胸腔震颤。
只觉得每个字眼都锋利如刀,扎在她心口上。
打狗还得看主人?
她捏紧了手中的手机。
捏到指尖泛白。
手机仍然保持在通话界面,那通电话没有被掐断。
苏映月没有注意到明笙怒意滚滚的视线,指了指一声不吭干坐着的夏新雨,鄙夷又事不关己道:“这两个女生的爸爸,是傅西洲家的司机。”
“傅西洲很护短的。”她幸灾乐祸说,“就连他家的蚂蚁,你也别想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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