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J市的西郊墓园三面环山,园内种了很多绿植和灌木,沿着台阶往上走时,有徐徐的风拂过,撩起林萝身上墨绿色的裙摆。
贺禹渊牵着林萝的手走到一半,停住脚步。
林萝偏头看他,调侃道:“你又紧张了?”
“……”贺禹渊蓦地想起了去林大伯家吃饭那天下车前他提议的压惊,轻咳一声,问道,“我背你?”
这个墓园他来过不止一次,林萝父母的墓碑应该也在很上面,至少得走上六七分钟。
林萝眸底缀出笑,拉着他继续往上走,“上山先别背了,我怕我爸看见了,他老人家大晚上追着揍你。”
贺禹渊见林萝能这么自然地说起林父的玩笑,心底有些讶异,虽然他儿时和母亲关系不错,偶尔也能说心里话,但他们间从未开过玩笑。
后来,母亲早逝。
他来墓园看望母亲,也就是放下一束花,再汇报工作般简短地说下近况。
林萝谈起林父的样子,让不知内情的人看见,大概很难想象到他和林萝正身处墓园,即将见到两位长眠十几年之久的长辈。
六七分钟的样子,贺禹渊随着林萝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墓碑两边有低矮的灌木和盛开的花朵,清幽静谧。
墨色的碑石上刻着林父和林母的信息,同时印着他们的合照,两个人看上去也才三十来岁,向彼此歪头,笑得幸福灿烂。
“我也是临时决定带他来看你们的。”林萝低头从衣服里掏了掏,掏了半天,只掏出两张吃剩的口香糖的糖纸和三颗还没吃的口香糖,“你们凑合吃吧。”
林萝走累了,索性坐在了碑石前,将手里握着的三颗口香糖都放在上面,“两颗葡萄味,一颗薄荷味,你们俩一人一颗半。”
“下次再来,我给你们多带些好吃的。”林萝的视线掠过贺禹渊的方向,扬扬下巴,“让他拎上来。”
贺禹渊面上看似镇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可能林萝闲聊时的态度,也可能碑石上的合照,让他恍惚有种真来到了林家见到了林父林母的错觉。
“叔——”刚叫了一声,贺禹渊及时收住话头,认真而郑重地重新叫人道,“爸,妈,我是贺禹渊,林萝的老公。”
林萝见贺禹渊这么正经地做介绍,也笑着配合:“嗯,这就是你们女婿。”
说完,林萝低头折刚掏出来的其中一张口香糖的糖纸,贺禹渊也在旁边坐下来,拿起剩下的那张,一下一下折叠。
“我还没和你们说过吧,你们这女婿就是小时候那棵长腿跑了的向日葵。”林萝唠家常一样谈起后来在酒店那次将贺禹渊再次当成向日葵的事情,“那天我就应该拽着他不松手,也省得你们用这件事笑话我好几年——”
贺禹渊坐在林萝旁边,默不作声地折纸,默不作声地听林萝唠嗑。
从前懒得说话还让佣人从摄像头看眼神的林萝,今天说了
很多的话,而且话题跳跃,能从身上的裙子聊到家里的小美一屁股墩坐饭盆里,也能从早上的玉米汁讲到林大伯变话痨了。()
林萝说着说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望向墓碑上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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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禹渊,爸妈的合照漂亮么?”
“漂亮。”贺禹渊先看了眼合照,又偏头看林萝,“你眉眼像妈,鼻子和嘴唇像爸。”他刚来时看见合照,便从林父林母两个人的脸上看见了和林萝的相似之处。
林萝莞尔,“这还是我从我爸的摄影集里挑的照片呢。”
“这张是他俩在情人节那天拍的照片,我刚过九岁生日。”林萝把玩着台上的三颗口香糖,像自言自语,也像和贺禹渊说,“我爸妈大早上神神秘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出门才能做成,让我在家里等他们,我不相信就让阿姨带着我偷偷跟上去。”
贺禹渊心底泛起一股酸涩。
在他六岁那年,忧愁多日的母亲难得带他出门,意外撞见贺问宏光明正大带着情人出入酒店,母亲哪怕打定主意离婚也还是追上去想质问。
刺耳的喇叭声,急促的刹车声。
他亲眼看着母亲倒在血泊里,马路另一边,贺问宏和情人耳鬓厮磨地坐进车里。
从那天起,他就不耐烦坐车时听见外面的喇叭声,常年习惯带蓝牙,但自从和林萝同坐车内,经常被分散了注意力。
现在,蓝牙耳机只剩下打电话一个用途。
比起他,林萝和父母相处的时间更久,又亲眼目睹了困在火灾现场差一步就能逃生的父母被火焰淹没。
短短一天,林萝失去了两个在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贺禹渊压下这份酸涩,面上故作轻松道:“然后你就抓到他们在照相馆拍情侣照?”
“不在照相馆,在公园。”林萝抛弄刚拿起的那颗口香糖,“我爸对他的拍照技术特有自信,背着相机和三脚架带着我妈满公园跑找地方拍照,我也被阿姨抱着满公园跑找他们。”
“他们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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