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手机发出短促的震动音。
病房里,护士正在给鹤遂换药。
护士是新来的实习生,很年轻的小姐姐,换药时看到鹤遂紧实漂亮的腹肌,不好意思地脸色发红。
再抬眼看见少年有一张很顶的脸,白肤黑眸,俊俏而冷冽。
护士的脸由此变得更红,不敢和患者有任何眼神接触。
当然鹤遂也没看她。
此时此刻,鹤遂的注意力正放在前一秒钟震动过的手机上。
屏幕上跳出新的通知,显示有一条新的短信。
来信人是两个字的备注。
手机没解锁,还看不见短信的具体内容。
鹤遂能猜到发短信的人是谁。
他伸手想拿手机,发现还差点距离,只能等护士换好药后再看。
年轻护士端着银色铁盘离开。
鹤遂倾身,用手捞过旁边柜子上的手机,输密码解锁屏幕。
而后直接点进短信里。
【我失败了。】
失败?
什么失败。
鹤遂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动,想了半天,他都能没想明白这条短信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习惯性地在对话框里打出一个问号。
修长的手指挪到发送键上方,刚要摁下去,动作却又停住。
顿几秒过后,他删掉了那个问号。
周念收拾着卫生间地板上的那些头发,她将它们一缕一缕地用手指捻起来,再扔进马桶里,冲掉。
捡起的力度比扯落的力度轻得多。
不过有些东西是很难被捡起来的,比如说她破碎的灵魂,也有些东西是无法被冲去的,比如她的病态。
“您收到一条新的短信。”
老年机冗亢的播报音响起。
声音太大了。
周念快步走过去,把老年机拿在手里,用另一只手掌堵住底部喇叭。
做着这些的时候,周念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这么大一个人,看条短信都需要躲躲藏藏。
摁几下小小的键盘后,界面跳到短信内容里。
短信内容也会播报出来——
“你怎么了?”
他发来的短信被机械女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周念想到鹤遂那张冷冰阴郁的脸。
女音的语气和鹤遂那张脸严重不适配,周念突然就觉得这样有点好玩。
她抿抿唇,还残留泪水的脸上绽出淡淡一抹笑意。
周念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心情逐渐松缓,但她却没有再回复。
他还是个病人,她不应该拿自我挣扎去过多的打扰他。
就这样吧,她可以独自承受。
-
那天过后,周念生病了。
一场来势汹汹的重感冒,让她高烧不退,剧烈咳嗽,又时冷
时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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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瓷小狗是一只德牧犬,坐姿端正,两只耳朵高高立着,看上去非常威风凛凛。
周念还记得这只小狗,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把它摆在床头,感觉小狗在保护她,不让她在睡觉时受到怪物的伤害。
只可惜小狗在她六岁那年碎掉了。
有一回,她偷懒不想画画,冉银叫她几遍都无果后,便当着她的面砸碎了那只陶瓷小狗。
砰——!
小狗破碎的声音是那么刺耳,她当时哭得伤心至极。
冉银却说:“哭什么,你赶紧画,画完给你买一只一样的。”
她哭着,急促地嚷着:“不一样,根本就不一样。”
冉银语气变重:“有什么不一样?都一样!”
想到这里,周念又看见周尽商拿着那只小狗在哄她吃药了。
“爸爸?”
周念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眼前那道人影动了起来,俯身朝着她越来越近,紧跟着冉银的声音传来:“你这孩子是烧糊涂了,来张嘴,把药吃了。”
……哦,不是爸爸。
也没有那只心爱的小狗。
周念重新闭上灌铅般的眼皮,艰难地张开了嘴,她吃着药,心里却在希望这场病好得慢一些,这样她就能看见周尽商,还有那只小狗。
一直到周一早上,周念的病还没有大好,冉银只好向班主任请假。
吴文向来准假都痛快,尤其是周念这样的好学生,万年都难请一回假,自然就同意得更快。
倒是冉银在讲电话时,不停在叨唠落下的课程该如何是好,这得补多久才能补回来,可千万不要影响到下次月考,诸如此类的话。
吴文宽慰冉银一番,说周念这孩子在学习上很自觉,不用太过于担心。
冉银听后才愿意挂掉电话。
在通话时,周念转身面朝着墙壁,用手把耳朵捂了起来。
-
回学校上课那天是周四。
周念的感冒还没彻底好,没再发烧,但还是老咳嗽流鼻涕。
上午有节体育课。
做完热身运动后,体育老师让同学们跑操场两圈,周念被允许在树荫底下休息。
周念到一颗老榕树的树荫底下,没有坐的地方,就只能站着。
她咳嗽着,咳完又用纸擦鼻涕。
没过多久,体育老师就让同学们自由活动。
周念看见罗强朝自己跑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榕树粗壮的树根上面。
男生真是很不拘小节,也不怕脏。
“你坐啊,周念。”罗强冲她招手。
“脏。”周念轻声说。
罗强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垫在身旁的树根上:“来,你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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