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单手捧着脸,似笑非笑地问:“池南暮,你从什么时候起不喜欢罗勒?”
“小时候。”
“为什么?”
池南暮沉默一瞬,“就像有人厌恶香菜一样,没有原因。”
江初笑着点头,主动将骨汤和意面调换位置,“开个玩笑而已,我知道你不喜欢罗勒。”
池南暮拾起汤勺,舀了一勺剔骨的龙骨肉,慢条斯理咀嚼,视线时不时抬起,不易察觉地扫过江初。
江初勾着嘴角,餐叉缓慢地卷,看似心情不错,但池
南暮总觉得不对劲。
“你为什么喜欢罗勒?()”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江初出神地说,“江溪第一次带我去西餐厅,我不知道该点什么,就随便点了一份青酱意面,没想到味道还不错,索性以后就都点这个。”
“嗯。”
池南暮查过,江初成年前一直过得很拮据,拿着奖助学金勉强生计,后来出道了,生活才有所变好。
两年前为什么会和江初结婚?
为什么不签署婚前协议,做财产公证?
再次想到这些问题,池南暮不信自己会因为爱而变得盲目,不计后果地做事,看江初的眼神由此变成审视。
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两人又恢复沉默,在无声中用餐,各想各事。
两米远的距离是条冰冷长河。
此前,他们之间的平衡,由江初绷着的稍微期望撑着。
而现在,江初有些累了,就快撑不住,但也放不了手。
往前走是死路,他们无法重新开始,往回看也是死路,那些记忆大概率不会恢复。
江初一向食欲不振,今日更甚,吃不了几口就放下餐叉。
“我吃好了。”江初站起身,不像以往一样会等池南暮结束,而是疲乏地笑笑,自顾自离开餐桌。
放映室里一片漆黑。
复工之后,江初很少来放映室,也没再用过投屏。
投屏打开,照片和影像自动播放。
江初坐到沙发上,静静望着屏幕,心里终于得到一丝平和。
忽明忽暗的光照耀四周,江初的面容也被映得晦暗不明。
那段时间里遗留下来的照片,多是江初自己照的,每张照片后面都有一段活生生的过去,和那个偏爱他的池南暮。
江初勾起唇角,细细看影像中池南暮的脸,任由过去侵蚀,陷在回忆的漩涡中。
笃笃笃——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敲响。
江初回神,笑意凝滞,不情不愿去开门。
池南暮站在门外,该是洗过澡,换了睡衣,带着眼镜,发丝上水汽萦绕,香气清冽。
“怎么了?”江初堵在门口,姿态不自觉变得防备。
“你在看什么?”池南暮问。
江初顿了顿,承认说:“以前的照片。”
闻言,池南暮漫不经心颔首,不惊讶也不离开,只安静地站着,仿佛在等江初放行。
江初抿紧唇,终是转身放行,听着跟进来的脚步声,心中有种不情愿,道不明原因。
两人坐在昏暗中。
指尖与指尖相隔几厘。
池南暮望着照片里的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行为莫名,装束莫名,眼神最莫名。
耳钉,染发,破洞牛仔裤,皮衣。
这些不合规矩的东西穿在身上,只是看着,池南暮都觉得不舒适,相当排斥。
() “今晚不用工作?”静谧之中,江初先打破沉默。
“休假从今晚开始。”
“怎么想着来放映室?”
“正好无事可做,过来看看你在看什么。”
原来是时间表上没有写日程,不工作了,池南暮就不知道该做什么。
江初仔细想想,确实想不出除了要执行工作和日程,现在的池南暮有任何放松的兴趣。
也许池南暮的兴趣就是工作。
“很明显,我在看你。”江初朝投屏努努下巴,语气敷衍,没有要换成电影的打算。
“......嗯。”池南暮似是有些尴尬。
江初盯着投屏,心口从平和逐渐变成烦躁。
仿佛,池南暮的到来是一种打扰,打扰他追忆过去,打扰他虚假的欢愉,非要将他从镜花水月里拖出来。
烦躁之中,指尖触上指尖,池南暮的手覆上来,温热搭在江初的手背上。
江初斜下视线,冷冷凝视交叠在一起的手,迫切地想问问池南暮到底想做什么,在装什么。
“池南暮,”江初低下声音,“你有没有想过同我离婚?”
池南暮沉默良久,指尖难以察觉地抽了一下,“没有。”
又在说谎。
江初嘲讽地勾了勾唇,对这个虚假回答并不惊讶,重新看向投屏。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看。”江初轻呼一口气,冷静地说。
池南暮一怔,凝视江初冷漠的侧脸,很快站起身,声音变得淡漠,“明早要赶飞机,今晚早些睡。”
“我知道。”
随着池南暮离开,门关上的一霎,照片播完,录像开始播放。
亲昵的笑声中,江初心口的烦闷倏地消失,再一次被回忆吞噬,重新变得欢愉。
他不止是没办法重新开始。
江初淡笑着凝视投屏,终于意识到,他是没办法喜欢现在的池南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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