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使人敏锐。
弥漫细沙中,江初盯着来往的货车,心脏倏地变快,强烈的不祥预感忽如其来。
好在池南暮及时开着一辆SUV来,没有骑机车。
车停下,池南暮打开车门,快速环顾四周,在看到江初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池南暮全身安好,只是脸色有些着急,江初也放下心,快步朝池南暮跑去。
“南暮......”
嘭——!
江初喊出声时,巨响爆起,震得地面仿佛都在抖。
一辆大型货车以极快的速度撞上来,先是将SUV的后备箱撞得变形,而后玻璃承受不住巨大的力,很快形成蜘蛛网般的裂痕,支离破碎,丁零当啷。
池南暮被冲击力掀起,在晶莹的玻璃碎片里划出一道抛物线,像只放了气的干瘪气球,重重摔在地上。
鲜血四溅。
四肢变形。
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池南暮——!”
......
江初睁开眼时
,喉咙干得发疼,仿佛被刀刮过。
冷汗顺着侧脸滑落,江初抬手擦干汗珠,缓缓坐起身。
距离那场车祸已有两年,但江初仍会梦到那日,最初时夜夜都梦,睁眼闭眼都是池南暮支离破碎的样子。
嗡——
手机又震了,和梦里一样。
江初下意识瑟缩,好在定时闹铃及时响起,他才没将手机丢出去。
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半。
定位提醒,池南暮已从公司出发,再有半小时就到家。
江初喝了几口温水,及时翻下沙发,从放映室里离开。
“江先生您醒啦,”见江初出来,姜聆笑着说,“我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叫醒您。”
他们的住所很清净,只有姜聆这一个佣人。
“没事,姜姨,我定了闹钟。”
江初还没从梦里缓过劲,苍白着脸走进厨房。
操作台上早已备好配菜,珐琅锅中冒着小火煨炖的牛尾汤,肉汤的香气布满厨房。
意面放进烧沸的盐水中,新鲜的罗勒叶与芝士碎打成泥,做成青酱,江初机械地重复每个步骤。
煮面的汤咕嘟冒泡,江初盯着翻滚的水面,双目出神,灵魂像是被水涡吸了进去。
滴——
倒数十分钟的计时器响起,灶台上的明火自动熄灭。
江初从愣怔中回神,关掉计时,捞出锅里的意面,将青酱和意面翻拌均匀,卷在白瓷盘中。
“江先生,池先生回来了。”门外传来姜姨的喊声。
“好,我知道了。”江初答说。
回答时,沉稳的脚步声也响起,每步间隔的频率都相同,渐行渐近。
江初转过身的一瞬,脚步声正好消失。
厨房门口的男人很高,身上的西装剪裁精致,手巾袋里的方巾露出半角,宽严得体。
头发乌黑顺直,用哑光发油做过定型,整洁干爽,无一丝碎发,标准的精英模样,从里到外精雕无暇,挑不出错。
不同于梦里,不同于过去。
池南暮的眼睛是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光年外的星,只能见其绮丽的光芒,却触不到一点热度。
车祸之后,池南暮失忆了,完全忘记他们的相爱。
对江初来说,最难受的那刻,莫过于池南暮清醒后,冷淡地质问江初“你是谁?”
江初愣了很久,才能勉强勾起嘴角,颤着声音自我介绍:“我叫江初......是你的爱人。”
记忆是否能恢复,这是个未知数。
两年来江初拼命坚持,就为等池南暮恢复记忆。
“欢迎回家。”江初勾了勾唇,笑到最常用的弧度。
池南暮没立刻答话,轻瞥江初手里的意面,眉头有一瞬皱起,又很快展开。
“辛苦。”短短两个字,尽是疏离。
池南暮没有接下意面,而是端起牛尾汤,向客厅走。
江初端着意面和空碗,跟在池南暮身后,以同样长度的步子往前走。
两道脚步声叠在一起,频率一致,不疾不徐。
餐桌是方形,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米远,距离很远。
江初将罗勒意面放到对面,又给池南暮盛了碗牛尾汤,瓷勺碰着碗,清脆的响声在静谧中显得很大声。
汤和面都摆好,池南暮却不动餐叉,垂眸轻瞥意面,“江初,我已经说过,我不喜欢罗勒的味道。”
闻言,江初的嘴角往下垮,笑容渐渐消失,眼里的情绪变得阴沉。
“你喜欢的......”江初抬眸,同池南暮冷冷对视,声音偏执地否认。
池南暮蹙紧眉头,眼中的冷漠像是锋利冰尖,一根根刺向江初,再不复当初的炽情。
“我不喜欢罗勒,”池南暮一字一句道,“江初,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臆想出来的那个人。”!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