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兵荒马乱。
最初会议室众人还将信将疑,看到那幅画后,一个个如同被掐住了喉咙不知道该怎么发声——这完全是一幅肖像画,精准得栩栩如生,连人的头发、眼神和眼角那颗痣都没有放过。
这幅画到底是谁画的?
如果他是目击证人,画的是凶手,惊鸿一瞥也不可能画出这样的神韵。难道凶手是杵在他面前,老老实实让他画的?这更不可能!
更离谱的是,旁边还有车牌号、出没地,就差把家庭住址和身份证十八个数字写上了,完全不是恶作剧的水准。
一旁的技侦早已按耐不住,抢先搬出电脑,在浩如烟海的数据库中输入车牌号和家庭住址,果然电脑上出现了一张人脸,与画像如出一辙。
“真有这个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局里直接沸反盈天。
众人瞠目结舌,明明是极为轻薄的一张纸,传递到自己手里忽地重若千钧,心中惶恐又激动。
是谁知道他们局里被下了一个月破案的军令状,于是雪中送炭送来这样一幅画。
如果画像信息属实,别说一个月破案了,两天内破不了案都是他们渎职!
原稿很快落入队长手里,秦居烈仔细端详,不同于复印件的冰冷、不易磨损,原稿是用铅笔画的,旁边的字迹漂亮又锋利,整齐清晰,力透纸背,隐约可见风骨。
竟是手写字。
见字如见人,仿佛写下这些字的人,是一个有性格的人,他的笔,就像一把出鞘的刀。
秦居烈意识到后,覆有厚茧的手指不再过多触碰,会把那风骨凛冽的字糊花。在刑警队一线工作多年的男人,只觉得这手字赏心悦目。英华中学的老师们也这样认为,悦人心目的字,总是受人青睐。每一个阅卷老师也乐意,在本身就格外优秀的基础上,增加一些卷面分。
“这幅画是谁送来?”
秦居烈这样问,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恐怕是那位救了三个孩子的热心市民。
技侦熟练地调取监控,这一次不是公共电话亭,而是各大分局门口的常设监控。
人来人往的街道中,果然出现了那熟悉的身影,黑色卫衣和棒球帽,低调地遮挡住面貌。对方朝警局投递了那幅画后,转身离开,顺着节假日的游客人流,再度淹没于人海之中。
秦居烈微低着头,盯着监控录像,监控的光或明或暗映在他高挺的眉骨上,因眼眸深邃、鼻梁挺拔,让他看上去十分专注。垂眸间,目光一如往常有思考,几丝黑发晃在眼前,遮挡住那一缕深思,两道眉宇锋利又英俊。
秦居烈作为刑侦队长,他的眼神往往只会为犯罪分子那般专注。
那段监控播完了,他移动鼠标,又把进度条重新拉回来,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这个年轻人似乎怕警方不重视他投递的东西,往各大分局都投递了,可以说胆大心细,帮助警方良多。死案变活案,
三条人命,还直接告知凶手是谁。
蒋飞小心翼翼地拿起画卷,脸皮因激动而发颤,忍不住抬头:“秦队,你怎么看?”
秦居烈也丝毫不隐瞒:“我想给他颁发锦旗。”
蒋飞脸上挂笑:“嗨呀——我也是这么想的,等领取赏金那一日,我还要跟这么热心的小伙子握手。”不握上十几二十分钟,都无法表达他的激动之情。
似乎看够了,秦居烈终于停止播放监控,他开口:“走吧。”
他手里依然拿着那幅画,他自己握着原稿,令人再复印了百来份发下去,“嫌疑人肖像画每人一张,结合侧写资料,在全市范围内进行搜捕,吩咐下去,一旦发现此人,立刻进行抓捕。”
警方的称呼一向严谨。
哪怕心里已经认定此人就是真凶,法院还未判有罪,只能用嫌疑人来称呼。
齐翎资历小,在人挤人中,最后才看到画,这一看他先是皱眉,感觉这画上人十分眼熟,恨不得伸出手拍自己脑门,让自己赶快想起来。后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来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轻轻地吸了口气,“这个人我见过,在案发之前——在一所幼儿园门口。”
这一声格外突出,众人立刻把目光投了过去。
“你见过?”秦居烈警觉地望向自己手下的这个新人,口吻严厉,“那你怎么没有盘问他?”
齐翎羞愧地涨红了脸。
“我也见过他。”另一名警员与齐翎面面相觑,“在海心街。”由此可见凶手何其嚣张高调,他丝毫没有隐藏过自己的行踪,随处可见他的身影。
蒋飞差点跳脚了,“你、你们那么多人见过,没一个人怀疑这人有问题?”口气十分恨铁不成钢。
对啊为什么没有怀疑过这个人,不少警员从苦笑懊悔的情绪中升起一股茫然,然后他们想起来了——
他们在大太阳底下走过去,跻身熙熙攘攘的街市,穿过人流拥挤嘈杂的斑马线,想要例行调查一番,却劈头盖脸迎来了一顿训斥。
犯罪嫌疑人先发制人,置于道德制高点,对他们怒目而视,进行指责,“你们快点把人抓到吧,我很担心我的孩子。”
——对方塑造了一个忧心如焚破口大骂的父亲角色,与心思缜密、计谋深远的杀人绑架犯截然不同,轻轻巧巧就把自己摘了出去。
果真是诡计多端,将狡猾刻入了骨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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