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嘶——”了一声,江罗罗下手可真狠。
要不是看在她比自己早破壳一天的份上,他才不会听她啰嗦呢。
江朔和江罗罗一边拌着嘴,一边把白若送到了幼儿室。
所有的小玄龟们在破壳后都会待在这里,方便族龟统一照料。
玄龟的一生很长,又经常陷入漫长的休眠期,而龟蛋的孵化时间并不固定。
早年还常有粗心大意的新手父母因为陷入沉眠而搞丢了自家的龟蛋。
为了保证新生儿的存活率,玄龟一族便开始将族内的龟蛋放在一处统一孵化抚养。
同时在许多族龟进入休眠期时,专门留下几只族龟来照看龟蛋。
而今年,就正好轮到江朔和江罗罗。
在预期中,这一批龟蛋本应该在几个月后才陆续孵化的。
但不知道是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天气变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龟蛋提前孵化了。
作为两只没有抚育过小龟的年轻龟,江朔和江罗罗只好对着族里的养育手册,摸索着提前开始育儿生活。
白若熟练地爬进自己的小窝,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江罗罗再次清点了一遍小龟的数目,确保没有遗漏后,才放下心来。
“明天就是卜长老出关的日子了,正好请长老给这些小龟们算一算名字。”
正准备睡觉的白若悄悄竖起了耳朵。
江朔闻言,神情却忽然变得有些复杂,“就卜长老那算名字的方法,换我来也行……”
江罗罗悄悄瞪了他了一眼,“卜长老可是我们玄龟一族最精通占卜算学的大家,其他族的小妖们想求卜长老来算个名字都求不到呢。”
江朔小声嘀咕道:“都说妖的名字会和命运相连,我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江罗罗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你的占卜学本来就是全族倒数,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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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幼儿室的光暗了下来。
白若听着外头隐隐约约变小的雨声,将身子缩进了龟壳里。
*
隔日,雨过天晴。
一道雄浑沙哑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模模糊糊传进了白若的耳朵里。
“你们把小家伙们照料得很好……”
白若从龟壳里探出半个脑袋,在明亮的光线下微微眯起眼睛。
她适应了一会儿,才勉强看清站在幼儿室门口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袭墨色长袍将他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唯有袖口伸出一双枯瘦的手,似乎拿着一块黑乎乎的椭圆状物体。
白若凝神仔细看了两秒,才发现那是一只龟壳。
或许是因为主人的长年把玩,那只黑褐色的龟壳散发着古朴温润的光泽。
就在白若打量龟壳的功夫,她的身子突然一轻,一双手将她轻轻捞起,和其他小龟们一起放在了一旁的长案上。
白若的目光被挡住了。
下一秒,一幅卷轴凌空而起,在长案上倏然铺开,无数文字闪烁着荧光,在卷轴上不断浮动。
接着,排在最前面的一只小龟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托起,漂浮至卷轴上空。
白若不知不觉张大了嘴巴,除了江朔和江罗罗偶尔在龟形和人形之间来回转换让她心中有所猜测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法术。
小龟不安地在半空动了动爪子,然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卷轴上,在平整的缎面上砸出一个拇指大的浅坑。
江朔和江罗罗齐齐把目光投向了操纵卷轴的老人。
卜长老掩饰般地轻咳两声,“族里百年没有小龟出生了,业务有些生疏了……”
由于摔了一跤而变得头昏脑涨的小玄龟划拉了半天,才在卷轴上颤颤巍巍稳住身形。
在江朔和江罗罗担忧的目光中,仪式继续。
这时,又一只小龟不知何时爬到了长案边缘。
“啪嗒——”
圆形小龟在空中自由落体的瞬间,悬浮的卷轴犹如长了眼睛一般,骤然伸长,接住了这只莽撞的小家伙。
好巧不巧,这只小家伙正正好好砸在了还在卷轴上发愣的同伴身上。
受到二次撞击的小龟彻底懵圈了,趴在卷轴上一动不动。
两只小龟叠罗汉一般缩在卷轴一角,再也不愿意迈出半步。
江罗罗迟疑地看了小龟一眼,又转向卜长老,“这……”
卜长老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眯起眼睛看向被两只小龟挡住半边的文字,“难——”
“倒也适宜。”
“就叫江难吧。”
() 江罗罗看着叠成一团的小龟,“两只都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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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听着这敷衍的名字,在光滑的桌上面悄悄磨了磨爪子。
她完全理解江朔昨日那复杂神情了。
若不是知道卜长老是名副其实的龟族长老,她八成会觉得他是哪个江湖骗子。
有了新名字的江一难和江二难被江罗罗轻手轻脚地从卷轴上挪了下来。
就在白若左顾右盼的时候,她猛然“飞”了起来。
白若心头一紧,这便轮到她了?
她顾不得多想,眼珠滴溜溜一转,飞快扫过卷轴上流光闪烁的字迹。
找到了!
落在卷轴上的刹那,白若就迈开爪子朝刚刚看到的那个不甚明显的小字爬去。
吭哧吭哧——
对于拇指大的小龟来说,这幅可以无限延伸的卷轴就太大了。
白若只记得惊鸿一瞥间,那个被挤在卷轴角落的小小的“白”字。
屋里的另外三龟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这只小龟却格外执着地爬过了无数文字,没有丝毫停留。
卜长老悠悠地感叹了一声,“真是个挑剔的小家伙。”
江朔也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小龟爬得很慢,可能要花费数秒才能爬过一个文字。
“真能爬啊,简直不像我们玄龟一族的幼崽……”
话音未落,他就被江罗罗暗暗瞪了一眼。
江朔小声反驳,“这个年纪的小龟们能爬出一尺远都算罕见的好动了……”
江罗罗动了动唇。
确实,一般小龟爬几步就累了。
哪像这只,爬了那么久都不带歇的。
白若已经没空听他们的对话了,只顾“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老天爷啊,她怎么爬了那么久还没爬到。
为了不被卜长老随便取个草率名字,她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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