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迅速消失在了陆时鸣的视线中。
陆时鸣没顾上管狐狸,他来到江阳身边,试着唤了一声:“江阳?”
江阳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认出来了,虽然还是醉醺醺的不清醒样子,但陆时鸣伸手把他扶起来时,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用法宝威胁,也没有再嘟囔什么坏狐狸,很乖地就跟
着起来了。
陆时鸣搀着江阳走了两步(),见对方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便干脆把人抱了起来,抱着倒是比搀着走得更快些,陆时鸣抱着江阳走出酒吧,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江阳便下意识地往热源缩,他仍然不清醒,但却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于是就顺着本能,趴上陆时鸣的颈窝,像只小动物一样又嗅又蹭。
陆时鸣脚步停顿了一下,这真是久违的感觉,以前江阳还是只龙崽时倒是经常这样蹭他,但自从二十八年前江阳被家长接回家后,他却是再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亲近,甚至小龙还无端地开始疏远他,无论是再也未曾寄来的信件,还是重逢时那种想从他面前逃开的急切,都昭示着这一点。
他一面怀恋着这种亲近,一面又觉得有点矛盾,一来江阳已经长大了,许多以前的亲昵举动,陆时鸣已经无法以以前的态度对待,二来江阳现在是不清醒的醉酒状态,这种亲近也许并非出自对方的本愿。
短暂停顿片刻后,陆时鸣侧了侧头,避开江阳的亲近,继续抱着人往家走,但是他避是避开了,江阳却会循着气息追过来,这样抱着的姿势陆时鸣并没有多少躲避的空间,因而躲了几l下后,便由着对方了。
江阳满意地趴到陆时鸣的颈窝,像只找到窝的猫,舒舒服服地闭眼睡下,一路上都没再乱动。
到家后,陆时鸣抱着江阳上了二楼,客卧许久未曾住人,需要打扫,因此他直接把江阳抱到了自己的卧室,在床上安置好后,又帮江阳把鞋袜脱掉,被子掖好。
不知道是不是这番动作吵醒了对方,江阳原本已经睡着了,此刻却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在暖黄的灯光下眨了眨眼,辨认清楚周围的环境后,就盯着陆时鸣一动不动。
“要喝水吗?”陆时鸣见江阳似乎清醒了些,便开口询问。
江阳不说话。
陆时鸣等了一阵,虽没得到答复,但还是决定下楼给江阳倒杯温水。
可他刚刚转过身,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人拉住,回过头,便见到江阳直直地盯着自己,眼眶里不知何时蓄起了一层水汽,“啪嗒”一声落下后,就犹如打开了一个开关,江阳突然开始大哭。
这一哭让陆时鸣措手不及,他无措了一阵,方才想起坐回床边,帮江阳擦了擦眼泪,温声说:“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江阳立刻哭得更加大声,边哭还边喊:“骗子!你是骗子!”
他怎么就是骗子了?陆时鸣简直一头雾水,但他面对这样无端的指责,还是耐心地哄说:“老师做错了,告诉老师错在哪里好不好?”
“不好!”江阳完全不讲道理,他开始推搡陆时鸣,“你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说是这样说,偏偏手又一直紧拽着陆时鸣的袖口,陆时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无奈地坐在床边,不断地温声轻哄。
江阳根本不管陆时鸣在说什么,他似乎只是借着酒劲在发泄,说了一会儿“骗子”,又开始说“坏狐狸”,说什么“坏狐狸哪
() 里好了,他有尾巴,我也有尾巴,他的尾巴毛茸茸,我的尾巴滑溜溜的,也很好摸”。
说着,他还特地伸出了一截龙尾巴,放到陆时鸣手里,像是要让他品鉴。
陆时鸣:“……”
他稍微摸了两下,便说:“你的好摸,你的尾巴最好摸。”
闻言,江阳洋洋得意地把尾巴翘起,但没过一会儿,又垮下脸:“骗子!你总是骗人!”
陆时鸣:“……”
于是绕了一圈又绕回了最开始,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骗了江阳,问江阳,江阳也依然不说,只颠来倒去地说些让人费解的奇怪话。
终于,折腾了一番似乎是折腾累了,江阳再次睡去。
陆时鸣帮他把被子掖好,便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宿,把自己以前跟江阳说过的话复盘了三遍,都没想明白江阳的指责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或者只是酒醉后不能当真的醉话?
天亮时,陆时鸣仍未想出答案,他暂时将其放置在一边,出门买了些食材回来给江阳做早饭。
七点多的时候,江阳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睁开眼后缓了好一会儿,才揉着额角,慢吞吞坐起。
他隐约记得自己昨夜在酒吧蹲守胡瀚予,终于遇到了正主,逼问教育了狐狸一番,然后……然后他就喝断片了,他现在在哪儿呢?
江阳观察四周的景象,首先,这不是他的宿舍,其次,这房间的布置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不会错,虽然二十八年间,房间里很多东西都换新了,但这种格局和风格,都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他在陆时鸣的卧室?这个认知让江阳一呆,正在床上发懵时,卧室门突然被人推开,陆时鸣走进来,看到江阳醒了,便说:“我做了早饭。”
江阳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陆时鸣蹙了蹙眉,像是有些担心,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江阳的额头:“不舒服吗?”
比正常人体温略高一些的掌心贴到额头,江阳犹如被烫到了一样,立刻一个激灵,说:“没、没有。”
他同时往后仰了仰,避开陆时鸣的触碰。
陆时鸣顿了顿,收回手说:“洗漱一下,下楼吃饭吧。”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江阳在床上又坐一会儿,才终于起床,他洗漱完下楼,看到桌上已经备好的早饭,还是像以前那样精致,并且陆时鸣也像以前那样给他准备了杯热牛奶,唯一不同的是以前装奶的是奶瓶,现在只是普通的杯子。
江阳已经二十八年没吃过陆时鸣做的早饭了,但他此刻没心情怀恋,忐忐忑忑地到桌边坐下,双手捧着牛奶杯,试探着开口说:“老师,我昨晚在酒吧喝醉了,你接我回来的?”
陆时鸣坐在桌对面,抬眸看了江阳一眼,应道:“嗯。”
“我没有说什么吧?”江阳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喝断片了,很多事不记得,但又隐隐约约地好像记得一点,就例如他好像把
自己的尾巴给陆时鸣摸,让对方评判他的尾巴和狐狸尾巴哪个好摸来着,证据就是他醒来时尾巴都还露在外面。
闻言,陆时鸣定定地看着江阳,他许多话想问,想问江阳为什么说他是骗子,为什么话里总是牵扯到那只狐狸,他跟他是什么关系?但他突然又想到江阳昨晚说的再也不要理他之类的话,酒醉后的亲近,酒醒后的躲避,让他闹不明白,江阳对他的真正态度,到底是喜欢还是厌恶。
他可以直接询问,询问那个让他想了一夜的问题,询问二十八年间江阳再也不联系自己的原因,可他又不太想听到自己不想要的那个答案,因而难得地生出些许迟疑。
就在陆时鸣迟疑的功夫,江阳越想昨晚的事越尴尬,于是又补了一句:“我昨晚喝醉了,说的话都是醉话,老师你千万不要当真!”
他这样一说,倒教陆时鸣想问也不好开口了,他垂下眸子,另起了一个话题:“昨晚你为什么去酒吧?”
“我、我去找胡老师……”江阳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跟陆时鸣说这件事,突然想起他昨夜好像拍了可以当证据的视频,于是连忙打开手机翻找,可他的相册里空空如也,江阳来回找了几l遍,意识到自己喝醉了可能根本没开摄像头,不由一阵懊悔。
又是胡瀚予?陆时鸣觉得江阳口中提到那只狐狸的频率着实有点过高了,他按下火烧狐狸的危险想法,斟酌着开口:“你和他……”
“老师,你和胡老师……”江阳于同一刻开口。
两人对望片刻,陆时鸣示意江阳先说,江阳于是道:“老师,你昨晚来酒吧接我,那胡老师在那里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陆时鸣点头。
江阳:“……那他在那里做什么,你也知道?”
“知道。”陆时鸣再次点头。
他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带给江阳很大的震撼,心想原来你早先就知道狐狸出轨的事吗?你们竟然是这样开放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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