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透过百叶窗的朦胧月色在卧室地面隐隐汇聚出一道蜷缩的黑影,又被少年拉开的椅子覆盖。
这次惠开始排查的,是六天前开始出现在附近的外来人士。
几个小时后,请了半天假的惠出现在一处民居前,排查一夜后锁定的喵次郎去向就是这里。
一根已经略微褪色的橘色项圈落在他眼前,沾上的黑色斑点已经干涸。
不,这个距离……说是飞溅不太可能,大概率是被人扔出来的吧?
手里握着还未熄屏的终端,伏黑惠走到白发青年身边,俯身拾起这枚似曾相识的项圈。
身上只有微弱的、和普通人没有差别的咒力的十三岁少年本该看不见咒灵,但他恍惚间已经猜到,里面现在是谁的主场。
狩猎者几乎无声无息地缓步行进着,两名被追逐的成年男性正在发出扰民的哭嚎,除此以外,就只有软装、家具甚至房屋一角被击碎的轰响。
来自建筑内部的风向外冲击着,偶尔有细碎的石块滚落在少年脚边。
早在少年抵达之前,屋内两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现在的场面更像是新生的咒灵在不甘泄愤。
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一段时间的五条悟熟门熟路地将手压在海胆头上,无下限范围悄然扩散过去:“不愧是惠,哪怕看不到咒灵,也能判断出它的下落~”
就只比专门负责观测的“窗”慢十几分钟而已。
() 迟滞了两秒,少年才闷闷地开口:“……五条先生。”
他不错眼地凝视着建筑二楼,却只能看到无规律交错晃动着的暖黄色灯光。
在五条悟眼中,那却是几乎要破“帐”
而出的、面目狰狞的犬型咒灵。
人类的哀嚎声已在不知不觉中停下,“帐”也在辅助监督的抗议中被最强咒术师无声无息撤下。
已经将大半个天际染黑的犬形咒灵低低嘶吼着,混沌的黑色眼珠朝向一大一小站立的方向。
那是它视野中最醒目的存在。
新生的犬形咒灵极富攻击力,然而看似全无理智的它,在即将接触到两人的时候,还是停下了。
比三层楼房还高的黑色牧羊犬低低呜咽着,两条腿试图搭在身前。它还想像曾经那样趴在黑发少年脚边,可现在它的体型动一动都会压塌楼房。
染黑的犬形咒灵可以看到它才选中的临时饭票,伏黑惠却无法看到近在咫尺的咒灵。
他只能根据五条悟的视线,试探着向虚空的高点伸出手。
垂下头的咒灵俯首贴着对比下人类幼崽细瘦的手心,这次终于没有拒绝少年的抚摸,而是用鼻尖轻轻蹭他。
然而他碰不到它。
几分钟后,五条悟轻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走了,惠。”
高专的辅助监督判定任务完成后顺手打电话报了警。等一切结束,警察们刚好能赶来收尾——不过,这起命案绝对会作为意外事件,和东京都内发生的另一起杀人案合并吧?
——作为一切的起因,喵次郎的主人已经死去七天了。
他死在东京都的一座公寓里。
抢劫犯兼杀人犯离开前没有关门,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和他们短暂搏斗又被狠狠甩出去的白色牧羊犬会在哀鸣中见证了主人无法挽回的生命。
在那之后,没被发现的小狗跟在他们车后狂奔四十多公里,从东京一路跟到神奈川县境内,最终还是失去了凶手的踪迹。
在惠面前敞开肚皮躺平不是为了求摸,而是在模仿主人倒地不起的模样。
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的是,犯人自己起了内讧,其中一人在纠结是否自首的时候——喵次郎发现了他。
然后就是现在的画面。
一切后续都交给辅助监督后,负责送惠回家的五条悟跟在身形单薄的少年身后踩影子:“我还以为惠会选择救它?”
黑发少年莫名回头看了临时监护人一眼。
“……那一瞬间,喵次郎已经做出了选择吧?”
“在它给主人报完仇之后,在它恢复最后一丝神志之后——它总归是要离开的。”
他无比清醒地陈述事实,话音却无限低沉下去。
哪怕冤有头债有主,这到底是活生生杀死了两条人命的咒灵,在无法带来更大利益的前提下,咒术界没道理会放过它。
小孩子也能明白的道理,喵次郎都懂。
……尽管如此,惠的情绪很是低落了一阵子,他和津美纪搬家的计划也随之中止。
在公寓天台上肆意晃动着大长腿的五条悟托着腮去戳奋笔疾书的少年。
“我说——惠啊——”
“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有咒力’,就好了?”
黑发少年的回答斩钉截铁,完全不用经过考虑:“不会。”
哪怕有力量,他也无法阻止喵次郎主人的死亡,更无法阻止喵次郎为主人报仇的决意。
与此相比,对于“日常”,与其说他怀揣的是期待,倒不如说是一种执念。
“……算了,”五条悟的安慰似是随口一提,“或许某一天,那孩子会换种方式回到你的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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