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孙子亲口承认的朋友,安书兰爱屋及乌,招呼贺岱岳把医馆当自己家:“可怜孩子,腿伤了多久了,疼不疼?”
“谢谢安奶奶,不疼了。”安书兰关怀的语气仿佛贺岱岳是他亲孙子般,令贺岱岳有些受宠若惊,一声安奶奶叫得格外真切。
“好孩子,不疼了就好,正好当归隔壁房间空着,我给你收拾收拾,枕头凉席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你尽管住,把伤养好才是要紧。”安书兰给贺岱岳抓了把干枣让他拿着吃,补补气血。
褚正清在前院坐诊,六十六岁的他本该退休享清福,但他闲不住,再者医生越老医术越精,下至病人上至卫生部的领导,皆巴不得他能做久一点。
“一副药最多熬三次,熬完的药渣别扔,晒干了捣成粉用毛巾热敷到肚脐下三分。孩子的事莫急,把身体调养妥当了,孩子自然会来的。”
褚正清有单独的问诊室,褚归候在外面,耐心等他送走求子心切的年轻夫妻,方掀了帘子进去:“爷爷,我回来了。”
“嗯,首长走了?”褚正清用帕子擦了擦手,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
“走了。”一杯见底,褚归提着茶壶倒满,“首长让我代他向您道谢。”
在褚归取出蜱虫之前,褚正清两次救首长于危急,这声谢他当得起。比首长地位更高的人褚正清也救过不下一手之数,他淡然地点点头:“你做了手术的那位病人如何了?是跟首长一起转回军区医院了吗?”
“没有,他退伍了。”褚归飞快抬眼看了看褚正清的面色,“他腿尚未痊愈,我找院长给他办了出院,把他带回医馆了。他是我的病人,我必须负责到底。”
“病人你送到后院干什么?”褚正清垂眼,褚归的右手握紧成拳,是他心虚的表现,打小如此,二十年来从未改变。
“他是病人,更是我朋友。”褚归在肚子里组织好语言,他可不敢说什么贺岱岳跟普通病人不一样的话,在褚正清的规矩里,病人无论亲疏远近地位高低,医者均要一视同仁。
“既是朋友,便让他安心住下吧。”褚正清平日里虽对褚归十分严厉,但说到底他终究是褚归的亲爷爷,他跟安书兰能陪褚归长大,却不能陪褚归到老,褚归能多几个朋友是好事。
从部队出来、在医院见义勇为,凭这两点,褚正清判断贺岱岳的人品应该不会差。退一万步讲,哪怕贺岱岳是个坏人
,
那也是褚归自己的选择,
人活在世,哪有不经历挫折的。
褚归握拳的右手松开:“谢谢爷爷!”
褚正清将一切纳入眼底,见褚归孩子气地越过门槛,他低头撇去茶沫,脸上的褶子弧度上扬,孙子沏的茶是要比普通茶水香一些。
褚归欢快地穿过连廊,行走的风把门口炉子上排骨花生汤的香气带入大堂,贺岱岳腮帮子鼓鼓囊囊,褚归好奇盯住:“你在吃什么?”
“你奶奶给的红枣。”贺岱岳摊开手掌,大红枣饱满油亮,他吃了几颗品相一般的,把最好的留着跟褚归分享。
红枣个头赛鸡蛋,是回春堂入药用的药栆数倍大,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这样好的。褚归从贺岱岳手上拿了一颗,门牙咬下去,口感紧密中带着软糯,蜜糖般的甜味在舌尖绽开,混着浓郁的红枣香气。细长的枣核咯到牙齿,褚归用舌头抵着栆在嘴里转了一圈,吐出不带丁点枣肉的干净枣核。
“我奶奶说让你住哪间房了吗?”褚归在贺岱岳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连轴转了一周,褚正清做主把他上周的休息日挪到了今天。
脱离工作状态的褚归仿佛换了个芯子,从人人尊敬的褚医生变成了被爷奶和师兄们照顾的当归,多了几分鲜活的人气儿。
“说了,安奶奶让我住你隔壁。”贺岱岳手掌依旧摊着,褚归挨了椅子,浑身透着股懒洋洋的劲,语调拖长,脸上写满了“我不想动”四个大字。
贺岱岳莫名心痒痒,他鬼使神差地捡起一颗枣递向褚归的嘴角,圆鼓鼓的栆肚把褚归饱满的下唇戳出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好软。
褚归惊讶抬眼,他张了张嘴,栆顺着贺岱岳手上的力道喂了进去,粗粝的指腹蹭过唇峰,贺岱岳慌忙移开。
真的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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