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压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顾意菀吸了口气回过身,看清来人,不由微愣了愣,“进安。”
进安神色焦急的说:“还请太子妃随奴才走一趟。”
顾意菀蹙眉,“出什么事了?”
进安欲言又止,总不能真说殿下要死了,只能道:“殿下,殿下不太好。”
顾意菀心一沉,急忙问:“他怎么了?”
“太子妃随我来就是了。”
他越是不说,顾意菀越是心急如焚,顾不得多想慌不择路的跟上进安。
她被带到了萧沛的营帐外,周围的守卫不知何时都已经被屏退,营帐也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不断呼啸的风让她愈发慌乱。
“殿下就在里面。”
进安说完,顾意菀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黑暗中,一只滚烫发颤的手快速,强劲的握住她的手腕。
顾意菀来不及惊叫,一具同样滚烫的高大身躯重重压到她身上,将她的后背抵在营帐上,扑面的酒气掺杂着一股异样的甜腻气味,蜂拥着充斥进她的感官。
顾意菀受惊几乎停滞跳动的心脏悬在喉咙口,呼吸凌乱,晕眩发昏,却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萧沛滚烫的体温,再不断穿过衣衫灼烧着她的身躯,他粗沉的呼吸敲着她的耳膜。
“……菀菀。”
粗噶低哑的声音早已不见平日里的清和,只有深深的压抑和无尽苦楚。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握住,深藏的悲戚在这片刻间被抚慰,让顾意菀想要不顾一切的被他抱紧,可她知道她不能。
阖紧颤抖的眼睫深深呼吸,她在黑暗中摩挲着轻推萧沛的肩,“……你怎么了,可是喝多了酒?”
营帐内漆黑一片,她看不清他的模样,猜测他是因为醉酒。
推搡的动作对萧沛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肺腑里窜动的热流连同怒火一同燃烧着他的理智。
一把将肩上那双柔若无骨的双手扣住(),拉至顶。
“三皇子……”顾意菀失声惊呼?[()]?『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翕开的唇却被不温柔的撬开。
萧沛深搅着她的舌,几乎要探进喉咙去,眼里充斥着被嫉妒填满的暗色,这张嘴萧衍吻过几次?还有其他地方。
顾意菀舌根被搅的发疼,萧沛的气息却让她贪恋沉沦,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再不断的唾弃斥责着自己。
怨怼和苦涩冲上心,顾意菀眼眶发酸,不能再继续,她奋力将萧沛的舌往外推。
他果真退了出去,可还不等她喘息,更疯狂滚烫的吻就与疾风骤雨般落在她的颈畔!
顾意菀瞳孔缩紧,破碎颤声问:“三皇子……你到底怎么了?”
回应她的只有粗浓的呼吸。
顾意菀真的慌了,他是疯了吗?他们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她拼命摇头,扭着身子挣扎,“放开我……萧沛。”
惊慌带着哭腔的声音并不能平息萧沛的怒气,贴在顾意菀雪颈上的薄唇轻启,“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不看着我了,你喜欢上萧衍了?”
顾意菀浑身僵住,悔纠几乎将她淹没,如果那夜没有遇上太子,她没有从山洞里出来,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稀薄的月光从窗缝处掠进,她终于看清萧沛此刻的模样,原本清白的脸容上浮着异样的红,额侧全是冷汗,眉头紧蹙着痛苦非常。
不对劲,这绝不是喝醉酒的样子,身体还这么烫。
顾意菀想去碰他的脸,手腕却被萧沛握着动弹不得,她急的双眼通红,“萧沛,我去给你找太医。”
萧沛一眼不错的盯着她,从来没有发现她眼里的担忧是那样让人着迷,“太医没用,只有你……只有你,对我有用。”
炙灼的热意隔着衣衫烫在她腰上,她不是未经事的少女,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羽睫仓皇抬起,声音更是颤乱不已,“……萧沛。”
萧沛的另一只手扶上她的腰。
“不可以的,萧沛……不可以的。”顾意菀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失了方寸。
萧沛必然是中了那种药,可是,不可以是她,
“我会死的,菀菀,你不会看着我死的对不对。”萧沛轻低虚弱的吐字,手掌却压着她的腰不留情的按向自己。
他就是顾意菀最大的软肋,她无法看着他痛苦,可她也清楚这么做是大逆不道的!
她勉励想要安抚他,“你冷静一点,我想想办法,不能这样。”
“你不肯救我了吗……”萧沛低垂着头,藏下眼底的阴翳,如同被抛弃一般颓唐绝望。
“你喜欢上萧衍了。”
顾意菀咬唇不肯开口,再说一个字,他们都会万劫不复。
沉默,她是默认了?前所未有的盛怒冲上灵台,萧沛扬手一挥,裂帛的刺耳声在黑暗中炸开。
顾意菀大惊,身子却被他轻易掰过,心口贴在冰凉的营帐上,萧沛滚烫的身体自后压来。
() 顾意菀拼命挣扎,身体却在萧沛的驱使下不住激颤,她能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决堤的泪从眼里夺眶,“不可以的,萧沛,不可以的……我现在是你皇嫂,你醒醒。()”
萧沛眸色狞戾,紧缚她的手腕,“你不会看着我死的对不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生狠的动作忽然停住,他眯起眼睛就那么盯着顾意菀的手腕,雪白的腕子上佩着他送的玉镯,“你一直带着,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萧沛摩挲着那只玉镯,一下一下缠绵透骨,口中哑声命令:“回答我。”
顾意菀被逼的崩溃,闭紧眼睛落泪,“是又怎么样,已经迟了。”
萧沛却笑起来,“不迟。”
他低头轻吻着顾意菀瘦削雪白的背脊,“不迟。”
顾意菀绝望垂泪,怎么不迟,他们现在这样,违背伦常,是会下地狱的,可是她却推不开他。
黑暗中,迭起的呼气纠缠。
明知是错,他们还是这么做了,他们罪孽深重。
……
宴还未散,瑶云心神不宁的扶着顾意菀往席间走去,不适低头给她整理衣衫。
而顾意菀眼里空洞无神,仿佛失了神魂,直到吹号声才林间炸开,她才骤然惊醒。
抬头呆滞看向火光摇曳的围场方向,之间大批禁军正列持刀械队往猎场冲去,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她忙对瑶云说:“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瑶云叫住一名禁军,“出什么事了?”
禁军朝顾意菀快速拱手,“回太子妃,太子在猎场遇刺。”
“你说什么!”顾意菀骇然失声,脚下直接失了平稳,身子跟着晃了晃。
瑶云赶紧扶住她。
禁军道:“刺客还在逃窜,太子妃快回营帐,切莫乱走。”
顾意菀看着大批禁军从身前跑过,想起自己做的事,而太子立刻就遇刺,难道是报应,可报应也该报应在她头上。
瑶云情急道:“太子妃,咱们快走吧。”
顾意菀急忙去到帝后的营帐,皇后一见她便责问,“出那么大的事,太子妃去哪里了?”
顾意菀此刻深深闲在悔恨和自疚之中,整个人浑浑噩噩,还是瑶云激灵接话,“回皇后娘娘,太子妃得知太子殿下有危险,心下着急,便出去寻找。”
皇后这才没有再追问:“太子重伤,你快随着一同回宫。”
一对禁军护送太子连夜赶回宫中。
马车内,顾意菀枯坐在萧衍身旁,眼眸涣散怔看着他满身的血,她的丈夫遇刺重伤,而她却在和他的弟弟苟且,万劫不复的绝望压的她喘不过气。
承受不住的将脸埋进掌心,啜泣不止。
萧衍从昏迷中醒来,没睁开眼就先听见那一声声想要压抑,又怎么也压不住的哭声。
他看到顾意菀低头捂着脸,瘦弱的身子一抖一抖,像只可怜无助的小动物,她素来表现稳重,倒是嫌少有这样情绪流露的时候,只怕是吓坏了。
() 萧衍心下动容,抬手轻抚她的发。
顾意菀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萧衍苍白的唇微弯,“吓到了?”
顾意菀喉咙涩痛,她无法面对萧衍,她背叛了他,她就像陷在了不能抽脱的愧疚之中,只要稍一想,就会崩溃。
好不容易才开口发出声音,“殿下醒来了就好。”
萧衍揽入她瑟瑟发颤的肩头,顾意菀下意识要避开,生硬的解释,“殿下的伤口。”
“不妨事。”萧衍温柔低语,“你这样,让孤想起当初孤在山上遇见你时的模样。”
顾意菀捏在萧衍衣袍上的手攥紧,牙齿用力咬住干发的唇,艰难道:“妾身多亏得殿下相救。”
萧衍难得与她笑语,“你那时可不想被孤救。”
顾意菀眼前交织着山中的一幕幕,和方才在萧沛营帐中的荒唐,她紧紧阖眸,却怎么也驱散不了。
“也是你与孤的缘分。”萧衍轻抚着顾意菀的肩头,以为她还是害怕,“当初孤原是与三弟相约一同去狩猎,结果他身体抱恙没有来,孤便独自上了山,而后就见到了你。”
顾意菀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眸里透出迷惘和不能置信,萧衍是因为和萧沛相约,所以去的苍觉山……
她扯了扯嘴角,这怎么可能,他分明邀自己去赏古杉,怎么又会和萧衍有约定,而且他是因为找自己而病重的。
可萧衍却说……若他说得是真的,那哪些是假的。
脑中闪过什么,她想到之前萧衍几次办事受阻,她一直愧疚,所以想方设想想要帮助萧沛,不断将自己只晓得事情传递给他。
不会的,不会是假的。
顾意菀嘴角拼命扯出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
*
萧衍伤重,高烧反复,人也不时陷入昏迷,太医院日夜不休的轮守着照看病情,顾意菀也几乎寸步不离。
殿门被退开,是瑶云引着太医来给萧衍换药,顾意菀抬眸看到来人是陈泠,稍移开目光,低低说:“劳烦陈太医为太子换药,本宫先出去了。”
陈泠没有说话视线在她眉眼间寻看过,几乎每一次见她,她都比上一次憔悴,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上跳了跳。
陈泠躬腰道:“微臣见太子妃神色也不大好,不如待微臣给太子换过药,也替你把个平安脉。”
顾意菀其实并不讨厌他,甚至对他心存感谢,只是她在他面前,就好像什么都藏不住,他能将她看透。
而她那些隐秘肮脏的事情,见不得光,顾意菀抗拒摇头,“不必了。”
陈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不明白明明是柔弱的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固执。
顾意菀离开后直接回到了自己寝殿,她疲累之极,枕臂将身子伏在案上,出神的看着手腕上的玉镯,渐渐合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叩门声响起,顾意菀迷惘睁开眼睛,只以为来的是瑶云,抚了抚有些生凉的肩头,轻声道:“进。”
陈泠从外面走进来,顾
意菀背对着他坐在窗前,揽着自己单薄的身子,这么冷的天窗子也不关。
他蹙眉叹了声,“见过太子妃。”
顾意菀手停在肩头,扭过身,“你怎么来了?”
陈泠走上前,放下药箱解释:“来为太子妃诊脉。”
顾意菀心下气恼,皱着眉头盯着他,“我说了不用。”
陈泠从药箱拿出搭脉枕,抬眸对上她显得有些凶的眼睛,“是太子命微臣来的。”
说罢,抬掌请她将手放上去。
顾意菀怎么没想到他还能拿太子来说话,更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执着给她诊治,她自己都已经不在意了。
她僵持着不动,陈泠却不想耗过去,直接抬指扣住她的腕子,语气淡淡说:“太子妃见谅,臣也是奉太子指令。”
顾意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或许是知道在他面前不需要伪装,用力把一抽手。
“小心!”
陈泠眼看着她把手挥到了桌沿,快速去抓,只扯到一抹衣袖。
嗒的一声脆响,断成两节的玉镯掉到了地上。
顾意菀呆呆看着碎裂的镯子,心也好像出现了一道裂缝,眼眸涩红。
陈泠抿唇,眼里闪过懊悔,“对不住。”
他低下身去捡,一股细微的异香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从玉镯的断裂处透出来的。
顾意菀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玉镯,咬住唇,“我说了不用你管我,你快走。”
陈泠没有回话,将握过玉镯的手放到鼻端,再抬起眼的时候,眸色又沉又厉,“这是哪里来的?”
顾意菀心头一跳,“我自己的。”
她不知道陈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生怕又会被他觉察什么,背过身去送客的意思明显。
听到脚步声,她以为陈泠走了,不想他只是去关了门。
陈泠几步走回到顾意菀跟前,言辞凌厉,“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要这样胡来?”
顾意菀只觉他不可以理喻,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脚下的薄冰彻底破碎,整个人坠入深渊——
“这镯子分明是拿哀子草浸泡过,长期佩戴可致不孕,寻常女子还好些,像你这样本就有顽疾的身体,长此下去迟早会被掏空。”陈泠压着声音,又好像随时会失控。
他眼里含着斥责,更多是痛心,“你就那么不知爱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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