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赵老二喊道,“你别被赵凛骗了,他偷了你的地契,说不定早就和这个酒鬼商量好的。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他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
赵老汉心一狠,质问徐松:“口说无凭,你说老大是你儿子,有什么证据?”
徐松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一份古旧,封皮上都有破损的信:“这个是叶氏当年托人写给俺的信,里面清清楚楚写了赵凛就是俺儿子。后来这封信还被那富家小姐发现了,俺这才被赶出了家门。”已死的叶氏是会写字的,这事老一辈的都知道。
他说得有理有据,又把信交给族老和村长他们传阅。传阅过后,原本有些不相信的都信了。
族老拿着信,朝赵老汉道:“信里面确实有写赵凛就是徐松的儿子,赵老弟啊,人家都来认儿子了,你看着办吧。”
赵老二:先前邹氏出轨,他爹让他忍,他倒是要看看,他爹当着全村人的面还怎么忍。
果然下一刻,他爹把手里的木盒一摔,朝赵凛骂道:“你这个野种,快把老子的田契还来,带着你女儿
() 和你那酒鬼爹滚!”事实摆在眼前,他赵老汉就是当了二十多年的王八,还要被人谋夺家产。
赵凛这人心思如此深沉,就算高中了,第一个也是拿他开刀吧!
不是留着一样的血,果然就是狠心!
赵凛明知道这是赵老太和赵老二下的套,可还是对他爹失望至极。他怎么配当一个父亲和丈夫?赵凛一想起他以往的种种就犯恶心,自私、粗鄙、从未有过良心,就是个懦弱无能,只会揣测他人的软蛋!
他盯着他,眼神冰冷:“我娘怎么会嫁给你这种恶心的人,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叫了二十多年的爹,是我的耻辱。从此以后,我赵凛和赵家一刀两断!”
赵老汉被他骂得心头火气,赵老二立刻接话道:“我们还不想和你这种人有任何瓜葛呢,一刀两断容易,现场写断亲书,从此改名叫徐凛!”说着邹氏就递过来了纸笔,他快速写好两份断亲书,又写他爹的大名,推到赵凛面前,“快签,当着村里所有百姓的面签,说你赵凛和我们赵家从此一刀两断,生死无关!”
“二哥!”赵翠香急了伸手去拉赵老二。赵老二挥手把她推出老远,喝道:“滚远点,有你什么事?”
族老:“倒也不必这么绝情!”
赵凛接住踉跄的小妹,似是不忿,走过去刷刷的写下自己的大名,摁下手印,又推了回去,看向赵老汉。
赵老汉被他一激,一把扯过纸张,摁下自己的手印,当众道:“俺赵老汉从今以后和赵凛再也没有关系,麻烦族老把他的名字从赵家的族谱上去掉!”他今天还就硬气一回了。
族老点头,让自己儿子回家把族谱拿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赵凛的名字划了去。
赵凛和赵宝丫长长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反杀了!
徐松喜气洋洋的,伸手就去拉赵凛:“儿啊,俺们回家吧?”
赵凛收好断亲书,一脚把他踢飞了出去。
“啊!”
砰咚!
众人吓得散开,徐松狠狠砸在了让开的地面上,他揉着一把老骨头,颤巍巍的指着赵凛道:“谋杀亲爹啊!”
赵凛一改方才的沉郁,冷笑道:“你是谁的爹?一个烂酒鬼,仅凭一张嘴和一份做旧的书信就敢来冒充我爹,我看你是活腻了!”
赵宝丫跟着跺脚,小手用力挥舞两下,软糯糯的骂:“烂酒鬼!”
徐松爬了起来,眼神闪烁,叉腰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旧,那就是你娘亲手写的书信,俺就是你爹!”
赵凛从胸口掏出一本书,打开,展示给众人看:“这本书是我娘当年的陪嫁,被赵老二当做木头掂在了书房的书架下,上面有我娘的批注,族老可以比照一下字迹。”
族老立刻凑了过来,和自己手上的信做比较,字迹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赵凛又接着道:“还有这信纸,虽然做旧了,可却是平阳郡才有的竹纹宣纸。据我所知,这种纸十年前才产出来,最近五年才在长溪县流行
,而我娘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如何会用这种纸?”
族老把那纸放在太阳底下查看,灿金的阳光洒在薄薄的纸片上,浅淡的竹枝在光影里若隐若现,族老惊声道:“确实有竹纹!”
“这这这……”徐松被问得哑口无言,惊慌的看向赵老二。
赵老二立马道:“这也只能说明徐松做假,也不能说明你不是他儿子啊!”
赵老太立刻附和:“就是,你那大高个哪里像俺家里的人了!”
赵凛朝屋内喊:“丫丫!”
众人跟着他的目光往屋子里看去,小宝丫不知什么时候端着一碗水从屋子里出来了。哒哒的跑到众人面前,把那碗水放在了赵小姑拖过来的桌子上。
“那就滴血认亲好了!”赵凛话必,掏出随身的匕首就拉过徐松的手划了一刀,徐松还来不及尖叫就被丢在一边。
滴答!
血滴在了碗里,赵凛又迅速划了自己一刀,又一滴血滴了进去。众人齐齐凑过去看,那两滴水各自待着,丝毫没有要融合的迹象。
“没融!怎么回事?没融在一起啊,不是说赵凛是徐松的儿子,亲父子的血怎么会不相容?”
众人吵嚷嚷开,都怀疑的看向徐松。徐松已经慌了,下意识的看向赵老二。赵老二急道:“一定是巧合,说不定我爹的血也不相融。”
赵宝丫又哒哒的端过来一碗水摆上,赵凛照着之前的动作,挤了一滴血到碗里,看向赵老汉:“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赵老汉被这一系列变故整得有点懵,在众人的催促下,稀里糊涂就滴了滴血珠进去。众人凑过去看,奇异的发现那两滴血融合了。
这个时代,滴血认亲是最权威确定血脉的办法,旁人不知如何让血相融相斥,走南闯北的赵凛却有法子。此法一出,所有人都认定徐松在撒谎,赵凛就是赵老汉的种。
这酒癞子,定是看着赵凛有出息了,想白得一个儿子养老呢!
眼看事情败露,徐松爬起来就想跑,赵凛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衣领子,把人摁住。在他的惊叫声中,从他袖带里摸出一封字据。
是赵老二许给徐松好处的字据。
赵老二大惊,伸手就去抢,赵凛挥手,把人砸到了想跑的徐松身上。两人跌成一团,哎呀惊叫。
赵凛抖开那字据,当众念了出来:“本人承诺,只要徐松能把赵凛认回去当儿子就给其五两银子作辛苦费,大业宏轩十七年夏七月初五卯时立。”
赵凛看向赵老二你,嘲讽道:“原来二弟昨日特意去找了这烂酒鬼来做戏啊!”
赵老二疼得龇牙咧嘴,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胡说!”他挣扎着要起来,藏在袖带里的田契不小心掉了出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赵宝丫哒哒的跑到他身边捡起那三张田契,举得高高的:“咦,这是什么?”她眨巴着眼,稚嫩的童声在院子里回荡,“这好像是阿爷的田契啊!”
“二叔,你偷阿爷的田契干嘛?是赌博又输了,拿去卖吗?
”说着她哒哒跑到赵老汉面前,
垫着脚把田契塞给他。
此刻,
就算赵老汉再傻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捏着田契的手气到发抖,朝着赵老二破口大骂:“你个逆子,俺只是让你别读书,你就联合这个烂赌鬼陷害你大哥!!”他左右看看,抽了藤条就往赵老二招呼。
赵老二被打得鬼哭狼嚎,边跑边躲:“爹,爹——啊!儿子是冤枉的,都是那个烂赌鬼,是他,是他说大哥是他儿子,我也是上了他的当啊!”
徐松见他甩锅,立刻跳脚反驳:“孙子休要胡说,明明是你找到俺,说让俺来认亲的。还说你爹偏心,说你大哥忒不是个东西……”他把那日的谈话一股脑的抖了出来。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赵老太过去拉架,被他一掌给推倒在地。事到如今,他也不怕村里人看笑话了,势必要做出样子给老大看。
这样的戏码赵凛早就看腻歪了,抱起小宝丫转身要起收拾东西。赵老汉忙丢下藤条,拦住他,讨好道:“老大啊,是爹冤枉你了,既然俺们是亲父子,也就不存在断亲一说,那断亲书撕了吧!”
一众村民都觉得他委实不要脸,腿断了就分家,人家有出息了就哄回来,怀疑不是自己的种立马就翻脸断亲,现下发现是误会又舔着脸去讨好。
恶语伤人六月寒,赵家方才的做派,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赵凛面如霜雪,只淡淡撇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院子里的一众乡亲:“大家也看到了,赵家三番两次抛弃我们父女在先,今日害我辱我生母。不是我赵凛不想孝顺双亲,实在是这个家容不下我,今日既是当着诸位叔叔伯伯的面断了亲,那便是断了,往后我和竹岭村赵老汉家没有任何瓜葛,生死无关!”
说完,他抱起宝丫去收拾行囊。
“老大啊,老大!……”赵老汉后悔得要是,苦苦哀求,好话说尽。
满院子的村民都瞧着他低声下气。
赵凛丝毫不为所动,背起行囊,抱起闺女穿过人群往外走。赵翠香含着泪拉住他衣袖:“大哥……”她不是想留大哥,这个家她都不想呆,大哥能走再好不过了。
她只是舍不得。
赵老汉见他如此决绝,从柴垛子上操起砍柴的刀卡在脖子上威胁:“赵凛,你要是敢走,俺就死给你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逼死生父!”
然而,赵凛已经没了人影。
族老轻咳,劝道:“赵老弟啊,事情都这样了就算了吧。”连田契都藏的死紧的人也不像是想不开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留两分颜面吧!”村长语气里带了讥讽:“赵凛这娃怎么长大的,村里人都瞧着呢,你们这么闹,他没动手已经是顾念亲情了。”
村民纷纷附和:“是啊,没用就丢出去,有用就找回来,想牛做事还得给两口草呢,做人不能太不要脸啊!”
“瞧赵老二和你家婆娘不容人的态度,留在你家也落不到好。”
“他又要养娃,还要读书,你们放过他吧!”
“……”
赵老汉被说得又羞又愤,也不抹脖子了,操起大砍刀朝罪魁祸首赵老二追去。本就鼻青脸肿的赵老二吓得赶紧跑,推推散散间,砍刀飞了出去,砸在了准备跑路的徐松脑壳上。
徐松连叫都没来得及叫,扑通倒地,殷红的血流了一地。赵家院子里安静两秒,突然有人尖叫起来:“啊,死人了,快报官!”
“别,别报官!”赵家父子惊慌。
报官他们就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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