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垂眸,叨咕了两句:“这是我请来的贵宾,不能怠慢,拿他一套衣服怎么了,他还能吃了我么。”
说罢,又一昂头:“去拿,我说的。”
佣人们不敢动,很显然,在这个家里,这位小少爷的话语权远远没有他口中那位小叔大。
这少年一跺脚:“我自己去!”而后推开几人,进厅内上了电梯。
很快,他拿了一套西装过来:“穆程,你快穿上,你说你,又没带泳衣,为什么一定要下水呢,他们几个说就让他说去呗,一群仗着家世,以为自己多了不得的人,其实都是草包,我打小就不爱跟他们玩。”
这一身衣服的确湿透了,还是白色的,实在不能穿,穆程接过了衣服,去一个无人房间换了。
看原主的衣服,全身上下也比不上这西装的一颗纽扣值钱,来参加豪门家宴,重要场合,却只能挑选出这样一身衣服出来,可见原主家境一般,因为几个豪门子弟三言两语一激,就跳水了,大概在这样的场合里,原主内心也很介意自己家境情况。
这没什么好介意的,穆程穿好衣服,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相貌,没有陌生感,他觉得自己应该就是长这样。
换好后走出,守在外面的少年眼前一亮,抿嘴轻笑了一下,微红了脸。
那一圈佣人也错愕,怎么感觉衣服一换,气质完全不一样呢?
还别说,小少爷这同学,长得是真不错。
少年拉着他往厅里走:“咱们进去吧,吃点东西。”
穆程不动声色抽出胳膊,他不大喜欢跟人触碰,但抽离的动作自然得体,少年没觉有什么,眨着明亮的眼睛,引他往大厅走。
能来这里的,都身价不菲,他们或坐或立,三两交谈着。
看那邀请函以及大厅里的幕布可知,这一场家宴是为庆祝秦氏集团投资赞助的电影在影视年度盛典上包揽各项大奖。
不在公司庆祝,秦氏总裁秦至舟亲自于家中设宴,以示重视。
这么说,来往这里的宾客,除了各界名流,还有不少电影工作者以及明星艺人。
他们闲谈之间,多少要恭维一下秦氏总裁,什么年纪轻轻就独挑大梁,从这些不经意就掠过耳边的对话中,穆程得到了一些信息。
秦氏集团近两年涉足影视圈,凭借独特敏锐的眼光,投资一部戏,爆红一部,部部获奖,捧红艺人无数。
总裁秦至舟,也就是身边这小少年的小叔,现年二十六岁,十年前,秦家长子夫妻于山路出事故,坠崖而亡,父母经受不住打击,母亲病逝,父亲昏迷成植物人,至今未醒。
当时集团乱成一团,各方等着瓜分秦氏,年仅十六岁的次子秦至舟被迫过早地融入商海交战之中,他力挽狂澜,保住秦氏,这些年又带领秦氏登上另一层高度,可谓年少有为。
如今的秦至舟是秦家掌权人,也是商业圈不容小觑的存在。
穆程回头看看身边的少年,这
位应该叫秦砾。
而自己这副身躯原主,是秦砾的同学。
他与秦砾在大厅里走了走,走几步,看秦砾突然拉住他,朝旁边瞪了几眼,穆程回头,看那边沙发上坐了几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
大概是方才激原主下水的几人,那几人带着戏谑神色,可能还想过来嘲笑一番,而穆程向他们看去,他们忽地一怔,要起身的动作愣了楞,仿佛是被这眼神震慑住,生生没敢动。
又听有人说了一声,秦总来了。
嘈杂大厅瞬间安静下来,那几个少年也老老实实站了起来。
众人一起抬头向二楼看去,穆程便也抬头,看一人站在扶栏边,笔挺修身的西装,衬衣扣子扣到最上,手腕上戴着低调而又与他气质相衬得恰到好处的腕表。
“秦总好。”
“秦总好……”
众人纷纷道。
楼上的人开口:“感谢各位光临,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语气谦和,面上微带笑意,是商场交涉中标准的微笑。
只是那一双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疏离冷意,他往那一站,就如雪山之上的花,明明在笑,却让人不敢靠近。
他说完话,视线扫过众人,望向秦砾,随后,目光落到穆程身上。
“咔嚓”之声,厅内钟表报时,现在是晚上九点整。
秦至舟看着穆程,恍若出神,半晌没有挪动视线。
“秦总,秦总?”下面有人叫他。
他回过神,看那人举杯:“我敬您一杯。”
身边有侍者端上来红酒,他接过,向那人颔首:“客气了。”而后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到身边的托盘上,“大家随意。”
众人附和着应声,但他出现,大家多少还是放不开,虽然还像之前一样三两交谈着,可是声音小了许多。
秦至舟站在楼上,不时有人向他敬酒,他也都一饮而尽,随意看着,视线扫过厅内,而余光始终落在穆程身上。
穆程正听身边人说话:“那就是我小叔。”
“嗯,我知道。”
“他好像没看出来你穿了他的衣服,不用担心了,他衣服那么多,怎么可能每一件都记得。”
“等我回去洗过后就还过来。”
“没事没事,不急。”秦砾看着他,羞赧地笑了笑,又拉他胳膊,“我们去那边。”
穆程又一次不动声色避过他的手,走了几步,有人打招呼:“小砾。”
秦砾停步:“徐爷爷,您好。”
“你好啊。”对方是位鬓边微白的长者,他打完招呼,看向穆程。
秦砾就介绍:“这是我同班同学,穆程。”
穆程点头,和秦砾一样称呼:“徐爷爷,您好。”
“你好。”对方从上往下打量他,审视的视线让穆程不大舒服。
秦砾说:“我叔在楼上。”
“刚跟至舟聊完,我下来看看你。”对方笑说,再
一次打量穆程,“小砾,你们俩……什么关系呀?”
这一点,穆程也想知道。
楼上的人目光落回,静听他们的话。
秦砾望了穆程一眼,红着脸低头:“就……同学关系啊。”
那长者轻轻一笑,没再问什么,简单寒暄两句就走了。
是同学关系就好,穆程不是原主,他并不想牵扯上什么情感纠葛。
楼上的人不知在想什么,又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秦砾今天心情很好,拉着穆程去吃东西,又喝酒,穆程对这里还不了解,不会轻易喝酒,他吃了一块蛋糕,看身边人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
对方还要拉着他玩,他摇头,“你要休息了。”他想将人交给佣人,但这位不肯走,对他说,只有你送我回房,我才走。
“好吧。”穆程问过佣人,他的房间在三楼,他单手搀着人,进电梯,上楼,把人送回房。
对方嘿嘿笑着,想搂他胳膊,穆程没给他这样的机会,及时松开他:“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想了一下,他又问,“我不大记路,你知道……从你这里回我家,该怎么走吗?”
床上的人咯咯笑:“我让司机送你回。”
“不用,你告诉我路线就行。”
“从我家到学校对面的公寓楼路不是很顺么,你打个车也要不了几多钱,你原来是路痴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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