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有,电话才刚挂,你就打来了。”
“那让他们别来了!”季贻压下扬起的声音,“你就按我发你的电话和地址联系就对了。”
王叔迷迷瞪瞪地就被决定好处理方式,季贻功成身退,也凑过去看狸花的情况。
“是咬了个小洞,估计最近发情期争夺交配权,所以打得比较凶,还好不是很严重,过会儿做下清创,之后就回家给它抹药,等它自己慢慢恢复。”
季贻问:“它是公猫?”
“嗯。”
医生给猫做清创的时候,轮到祁钦接到电话了。
“屏东路有辆奥迪坏路上了,听描述是发动机拉缸,店里这会儿忙,祁儿你有空替我去一趟不?排除一下是什么原因,复杂的就拖回来再看。”
祁钦沉默地听完,不动声色地望向身侧那人。
也算车主,却恍然未觉,只顾眼前,既要他先讨好,又一声不吭径直照做,却不邀功。而今弓着腰歪着头,跟着医生的动作不时变换角度,时刻关注着小猫的伤势,模样格外专注。
祁钦移开视线,应下那头,挂了电话。
“季贻,”他叫她,“我有事出去一趟,麻烦你看下猫。”
季贻诧异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答应了他。
祁钦说完“谢谢”,转身而去。
直到那道黑色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季贻还有些恍神。
医生打趣道:“人都走远了还一直看着,感情这么好。”
季贻回过神,不自觉扬起嘴角,没有说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等处理好伤口,季贻交了费,取了药,记下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便抱着猫离开。
祁钦在离开后不久就给她发来过消息,医药费她先结,他会报销,季贻收到,却当没看见。
就要欠着才好。
过几个路口,拐几个弯,这片地上水泥地颜色越发深了,净是小龙虾店清出的水。季贻踮着脚,尽量拣干的地方跳着过去,只听身后有人道:“穷讲究。”
季贻左耳进右耳出,不做计较。
小卖部里正有几个孩子结伴买零食,季贻等他们走了才进去,把小猫交给老人家,简单说了下情况。
“其他要注意的我会跟祁钦说的,奶奶放心。”
李奶奶点点头,问:“你是我们小祁的同学吗?”
季贻拿出平日里最讨长辈欢喜的乖巧笑容:“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他高二,我高叁啦。”
“哦哦,”李奶奶语出惊人,“这个我知道,姐弟恋是不是?”
季贻瞳孔地震,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不是那个关系。”
“不是也好,都好好学习,以后上了大学再谈恋爱。”
“……”
季贻放弃解释,门口这时跑进来个小女孩。
女孩见到她后放慢步子,走到柜台后头,站在李奶奶身后,睁着大眼睛跟她面面相觑。
季贻友好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女孩便也对她挥挥手。
“您的孙女?”
李奶奶摇摇头:“是小祁的妹妹。夕夕,喊姐姐好。”
“姐姐好。”
“你好你好……”
季贻这才发觉,原来老人家并不是祁钦的奶奶或是外婆。
他除了弟弟,还有个妹妹。
季贻不自觉多留了会儿,外头渐渐暗了,才想起与她们告别。临行前宋夕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送给了她,季贻从书包里拿了块巧克力,还有一张照片作为回赠。
宋夕很高兴,捧着照片给李奶奶看:“是哥哥!”
“还真是小祁,谁拍的,真好看。”
季贻骄傲地挺起胸膛,指了指自己。
照片是张半身照,男生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神情淡淡,只嘴角稍稍有一点弧度,身后是片如云的枫叶,倒中和了几分他身上的冷硬感。
他没有看向镜头,也没有发现摄影者的存在。
季贻走回热闹的十字街头,关心王叔的情况,先给他去了电话,得知他还在维修店里。
店铺离这里不远,季贻叫车前买了点吃的,打算带去临时给他垫垫。
汽修店铺面不算很大,灯此时几乎全开了,有几辆车同时修理中,她认出自家的是哪辆,正有个人在车底修理。
她没急着过去,先从休息室找到了王叔,把吃的交给他。
“我去外面看看。”
“你也坐下吃点儿。”
“我刚吃过了。”
季贻拒绝后出了门,在不时丁零当啷的响声里,走到自家车旁。
她蹲下:“师傅,还有多久呀?”
那师傅应声转过脸来,在昏暗狭小的空间里与她对视。
季贻愣住。
有事要忙,是来忙这个。
油污在一向冷厉的左脸划出道滑稽的痕迹,衣服或许也沾到了,但他穿黑色,便不怎么看得出。他只起初眼皮微微上抬一些,就再没有什么讶异的神色。
两人四目相对,只几秒,祁钦收回视线,继续添防冻液。
躺板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响动,他回答:“二十分钟。”
季贻得了答案也不起,依旧歪着脑袋瞧着他,像先前观察小狸花那样,直到脖颈有些发酸。
人却越发雀跃。
想错了。
他不是孤高冷傲的独狼。
更像是一只灰扑扑的、擅长扮出凶相的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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