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晞源在大人那里没得到过什么关爱,于他而言,“母亲”、“父亲”只是毫无立体形象可言的干巴巴的称呼词罢了。他们并不亲切,也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反而厌弃他、利用他,总归不是什么很有用的存在。
摸爬滚打自立自强野蛮生长的男孩完全不看重这些传统习俗或是繁文缛节,他没有父母,也不需要,徐葭亦不在意。但位子总要有人坐,需要进行的流程总得有人顶上。父亲看他不算太欢喜,于是母亲便代替行使了他长辈的义务。送他上车,将他的手交到新娘手中,发言致辞……唔,倒也不算突兀,反正没人提出异议。
但是邵桉显然和宫晞源不是一类人。他这么努力这么拼命,很大程度是因为他过于在意外界眼光且极端渴望得到家族人员的认同。
他本该有个很幸福的家庭——他的父亲爱极了他母亲,自己又是他俩结合下的唯一至亲骨肉,家里不缺钱不缺地位,怎么想都不会不幸。
但他确实没有体会到什么家庭的温暖。
这很奇怪,可现实的确如此。他不愿意面对,只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于是越发乖巧懂事、力求上进,希望得到家人的认可,别再将他刨除在外。
“他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婚礼上高堂有缺……”
可把罗珮请来,又太膈应人了。她压根就不想承认这人的地位,要是这退一步那退一步,她的安生日子还过不过了?得陇望蜀的事那女人可没少做,指不定以后会怎么拿“婆婆”的身份欺压她,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得严防死守、滴水不漏,钻空子欺负到她头上,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把他亲妈找来呗。”徐葭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理所当然云淡风轻,可落到唐夭耳朵里就变了味。
“你怎么回事?嫌弃我事多出言不逊讽刺我?他亲妈走了多少年了,我去哪里把她求来?”
“直飞航班也就十四五个小时,她亲儿子结婚,这点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吧。”
唐夭摆出一副“你很狂啊”的神态上下打量她,嘴上还是没收住,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嗓门也大了点:“不是姐妹,你是希望我跑A国找到她的墓地刨坟把她骨灰盒带回来吗?这良辰吉日办喜事朝它鞠躬磕头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什么骨灰盒啊?她不是……”徐葭正欲与她争辩,忽地想到了什么,怔在了原地。
唐夭吵嗨了,见她有话要说,不禁缠着问她究竟要表达个什么,却被对方拿胳膊肘挡了回去,不让她吵到自己。
天哪!他们怎么会以为女人死了呢?究竟是怎样离谱的信息差才能造出这么致命的乌龙。
她上辈子还和那女人聊过心呢,虽然按时间线算得在几年之后,但对方一直都说是因为前夫组建了新家庭,不想打扰他们才没回国的啊。而且女人出国本是为了治疗心理郁结,还是邵董亲自把她送上飞机的。然而康复十几年了家里都没来个信,只以为他们是把她忘了,不要她了,横竖母国没有她落脚的家与港湾,不如守着把傲骨继续在国外发展。
邵董的深情也是女人亲口说的,不过她琢磨着这份感情终究抵不过隔山跨海的距离,随着时间推移,朱砂痣变成蚊子血,早把她丢弃在人世更迭的洪流中,淡忘了。
我的老天爷啊,全都乱套了!
她怎么告诉唐夭告诉邵桉告诉邵董,安锦绣不仅没死,还活得很好。你们之间误会天大,又多又绕,真是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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