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骆洲从没这么生气过,但看沈舟然冻得脸色青白,眼神怯怯看着他好像知道自己错了错事,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你、你是生气了吗?”沈舟然小声试探着问。
沈骆洲呼出口气,在冰冷的雨中成了雾,将人揽进怀里确保他不会被雨淋湿,语气很生硬:“先回车上再说。”
沈舟然是真的确定他生气了,一坐上车就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手机关机漏接你电话,以后不会了。”
沈骆洲扔给他一块毛巾:“擦擦头发。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沈舟然拿过毛巾捧在手里看他,眼神疑惑。
“我只是生气有些人怎么不带伞还不知道接电话,平白让人担心。”沈骆洲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看着他小心翼翼怕自己生气的模样无奈道。
“抱——阿嚏!”
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出来,沈舟然就先打了个喷嚏,冷得缩了缩脖子。
“不拿伞也就算了,怎么也不知道问同学们借一把直接自己跑出来了?是觉得自己身强体壮不怕这点雨还是想自己的暑假从病床上开始?”沈骆洲刚下去的火气因他这一喷嚏又冒上来了,气得打开车内暖风。
沈舟然张嘴:“我......”
“别说话,先把外套脱了。”
他乖乖闭嘴,脱下淋湿的外套。
其实他还挺幸运的,没淋到多少雨,而现在外面雨已经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砸在车顶,车窗内起了一层淡白的雾,隐约可见窗外玻璃成股的水流下。
车内不大的空间仿佛成了整个世界。
沈骆洲把他淋湿的外套扔到后车座,找了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车里的西装外套给他披上,拿过他的毛巾帮他擦拭湿润的发尾。
车载香薰雨后衫林的味道越加清晰,随着沈骆洲靠近的动作一点点包围了沈舟然。
他垂下眸,浓密羽睫轻颤如被雨打湿的蝶翼。
他想,自己知道香薰后调的苦香是什么了。
是佛手柑的味道。
微苦微凉,混着潮湿的雨的味道。
独一无二。
“你别怕,我没有对你发脾气的意思。”
头顶上传来男人低磁好听的声音,混着雨声悦动在耳畔。
沈骆洲以为他的沉默是因为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好。
但真正的原因只有沈舟然自己知道。
他的心跳声,要大到雨声都盖
() 不过去了。()
沈舟然胡乱点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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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骆洲说:“下次记得不要关机,不要开静音,我联系不到你的时候会很担心。”
沈舟然一开始会有不接电话的情况,他说过几次,对方都是态度良好的道歉,一两次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情况。
后来沈骆洲才知道,因为没有人会找自己,而各种app的消息推送又很扰人,沈舟然就习惯一直开静音模式。
沈舟然闻言点头,点到一半停下,藏在西装袖里的攥了攥指尖:“......担心?”
“不然呢?”沈骆洲放下毛巾,拉近了西装衣领,那件衣服上有跟他身上一样的味道,无孔不入入侵着沈舟然的理智。
“我是担心你才没控制好脾气。当然,这不能作为我对你态度不好的理由。”
沈舟然连忙摇头,手抓住了他拉住领口的手:“没有不好,你很好。”
是非常非常非常好,好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配不上这样的好。
沈骆洲的手被握住,一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看向沈舟然的眼。
在那双黑亮的丹凤眼中清楚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有些太近了。
近到只要自己略一低头,就可以触碰到那双淡色的柔软唇瓣。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掠而过,沈骆洲喉结滚动了下。
沈舟然想被他的目光烫到般,飞快松开握着他的那只手,嗫嚅道:“......我是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沈骆洲退回去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笑着掩饰过自己刚才的异样:“你这样说,我会觉得我做坏事你就是在旁边递工具的那个,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沈舟然被他说得羞赧,抿紧了唇,印出一圈淡白。
“好了,先回家,明天再去那家餐厅。”沈骆洲抬手摸摸他脑袋。
沈舟然无意中轻蹭了下,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浑身僵硬,更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了。
沈骆洲也愣了下,无声轻笑,看向身边安安静静当鹌鹑的某人时眼神是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
即便没淋多少雨,但吹了太多空调加上着凉,沈舟然半夜还是烧起来了。
沈骆洲现在已经习惯晚上睡觉有人双手双脚缠上来了,有时睡迷糊了还会把人搂进怀里。
所以在晚上沈舟然缠上来时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一摸额头果然滚烫,赶紧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要是自己发烧拿点退烧药吃了也就算了,但沈舟然体质太弱,沈骆洲担心有别的并发症。
医生很快就到了,沈骆洲喊醒他。
沈舟然迷迷糊糊睁开眼:“怎么了?”
“你发烧了,”沈骆洲拿出体温计给他看,“医生已经来了,让他给你看看。”
沈舟然坐起身,脑子依旧是迷糊的,烧得意识昏昏沉沉。
医生看过后说只是单纯的发
() 热:“先吃退烧药,明天看看情况,应该很快能降下来。”
沈骆洲送走医生,端了杯水进去让他吃药,发现沈舟然正坐在床上,呆愣愣看向前方,眼神没有焦距。
傻呆呆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沈骆洲竟有些想捏他的脸,只是手上还有药片遂作罢:“给,先把药吃了。”
“哦,”沈舟然慢吞吞应着,慢吞吞接过药吃下去,温水送服,“抱歉,吵醒你了。”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手里没了药,沈骆洲如愿捏上了那张烧得泛红的脸,“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吵醒。”
沈舟然眨眨眼,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反应迟钝。
沈骆洲也不逗他了,让他躺下休息。
退烧药里有助眠的成分,沈舟然这一觉睡得很沉,身上出了不少汗,时冷时热,隐约能感受到有人在身边照顾自己,但就是醒不过来。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眼皮干涩红肿,适应着卧室的光线缓缓睁开。
身上没有平日里高烧醒来后的黏腻,而是一身清爽。
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熟悉的声音打断。
“醒了?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晚上。”
床边凹陷下去,有淡淡的药香传来,额上附上一只干燥微凉的手:“好像还是有些烫,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刚洗了手的原因。”
沈舟然没来得及说话,沈骆洲那张俊美的脸凑了过来,无限接近。
......然后,额头碰到了他的额头。
沈舟然听到了自己如擂的心跳声,鼓噪着耳膜。
血液在四肢百骸中燃烧,脸颊一定烫得没法见人。
他嗓子发干想咽咽口水,却发现自己根本一动不敢动。
没有一触即分,而是过了好半天后沈骆洲才远离:“好像还是有点热。算了,还是去拿体温计吧。”
沈舟然:“......”
他启唇开口:“为什么一开始不用体温计?”
声音出口才发现十分沙哑,带着浓浓鼻音。
沈骆洲原本都打算起身去拿体温计了,闻言顿了下:“什么?”
沈舟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抬头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为什么一开始不用体温计,而选择那么亲密的方式?”
“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行为吗?”沈骆洲蹙了下眉,重新坐到他旁边,“抱歉,是我没拿捏好分寸。”
“接受不了。”沈舟然的手揪住了被子,攥得指节发白,带着鼻腔的声音听上去快哭了,却依旧没有挪开看着沈骆洲的目光。
“沈先生,我是个很缺爱的人,你对我一点点好我都会忍不住陷进去,更何况你是个那么那么好的人。”
“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协议,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贪得无厌甩不掉的包袱,所以拜托了沈先生,别再对我做这么让人误会的动作了,也别再私下里对我这么好了,可以吗?就当我求你。”
沈骆洲沉默下来。
沈舟然在他的沉默中心一点点冷下来。
“我可能忘了告诉你(),遗产审查的流程其实很快▉()▉『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半个月后大概就能出结果。”当然,沈骆洲动用了些别的手段加快流程,这些暂且按下不提。
“所以......”沈舟然艰涩启唇道,“我们其实半个月之后就会分道扬镳,是这样吗?”
他用光了自己的勇气,突然又不敢看沈骆洲的眼了,仓促低下头看着被子上的花纹。
“不。我只是想说,半个月后我们之间的协议就作废了,但我仍旧不想放手,所以在用尽手段把你留下来。”
沈舟然怔在那里,直到下巴被轻轻抬起。
沈骆洲看他红着眼圈的模样,叹息一声,试探着一点点将人抱在怀里,收紧力道。
怀里的人全程没有反抗。
“抱歉,我因为是第一次谈恋爱所以不太懂,让你误会了。也没有给到你足够的安全感,是我的错。”
沈骆洲在他耳边,很认真地说,“我很喜欢你,沈舟然。你呢,你也喜欢我,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沈骆洲初见他时在想,怎么会有那么合乎自己喜好的人出现,简直像为他量身打造似的。
现在却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对沈舟然一见钟情,所以才觉得他处处合自己心意,无一处不完美。
沈舟然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晕了,茫然发问:“真的吗?你不是在逗我玩吗?”
“看来我在你心里的信誉值真的不太行,”沈骆洲笑着松开他,看着他眼睛,咬字清晰,认真说,“我没开玩笑,沈舟然,我很喜欢你,也是真的想给你一场婚礼。你愿意接受吗?”
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掌心已经出汗了。
沈骆洲当年高考出分都没这么紧张。
那时他胜券在握,而面对沈舟然却总是患得患失。
沈舟然的回应是一个轻轻的吻。
唇瓣摩挲间轻轻溢出一句呢喃:“我也喜欢啊。”
他想真正的站在沈骆洲身边。
不是因为那张虚假的协议,而是因为他们彼此相爱。
沈骆洲抱着他,回应了这个吻。
日头很好,暴雨过后的天空一碧如洗,窗棂上倒映着他们相拥的身影。
正在花园里工作的管家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这一幕,随后笑着摇头,目光和蔼。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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