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然手上的玩具是沈爸爸从国外旅游景点带回来的城堡积木拼图,巴伐利亚国王的行宫,又名新天鹅堡,是迪士尼城堡的原型。
积木是按比例缩小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精致。即便是让成年人来拼,都需要好几天来完成。沈爸爸本来是买来让小儿子慢慢玩,消磨时间。
而现在,城堡在沈舟然手下初现雏形。
沈舟然听到妈妈说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自己搭起来的城堡。
沈妈妈也坐到地毯上,看着图纸帮他拼。
沈骆洲去倒水。
沈妈妈拼了会:“嗯?小乖怎么不动了?”
沈舟然摇头,拿起一块积木继续搭。
“小乖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呢,有没有想过报这方面的兴趣班?我们可以找老师来家里教你。”沈妈妈循循善诱。
沈舟然想了想:“妈妈,想学钢琴。”
“钢琴?可以呀,我们明天就去琴行买一架大钢琴,然后给你置办个琴房,好不好?”沈妈妈笑着说,“小乖长得好看,弹起琴来一定像极了城堡里的小王子。”
沈舟然拿着手里的积木,心情好了点,说:“这种城堡吗?”
沈妈妈笑道:“对,就是这种的。等你哥哥以后赚了钱,买一座送你,好不好?”
“好。”沈舟然点头。
沈骆洲抬眸看了两人一眼,没反驳,笑笑不说话。
“那小乖作为王子,是不是还缺一位公主呢?有没有想到将来跟谁住进这个城堡啊?”沈妈妈促狭眨眼。
“妈。”沈骆洲无奈喊她。
上午小乖差点被自己逗哭了,小心现在真哭给她看。
沈舟然听到沈妈妈的问话,不假思索:“要哥哥住进来。”
“噗,咳咳咳......”沈骆洲一口水呛进了气管,咳得脸色涨红。
沈妈妈一愣,先是好好笑了一通,这才抹着眼角笑出的泪问不明所以的沈舟然:“小乖,哥哥是男生,当不了公主。”
沈舟然捏紧了手里的积木,小小的嘴巴抿起来:“我就要哥哥。”
为什么不能要哥哥,他就是想要哥哥啊。
爸爸妈妈有彼此。如果哥哥是他一个人的,只需要对他负责就好了,没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自己的麻烦就不会拖累他的步子。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情绪,让他觉得很难过。
而他只是个小孩子,没办法控制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波动。
沈妈妈试着引导:“可是公主都是女孩子呀,哥哥总不能穿上小裙子给你当公主吧。小乖不喜欢小女生吗?或者动画片里的菲菲公主呢?”
沈舟然抵着头,唇越抿越紧,声音低了下去,却依旧坚持:“......不要,就要哥哥。”
沈妈妈察觉到不对劲,抬起他的下巴。却发现这孩子眼睛都红了,蓄着一汪泪水,浅浅的眼眶盛不住,轻轻一眨就大颗大颗滚下来,砸在自己的手背上一阵滚烫。
沈妈妈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抱住哄:“好好好,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那样说。小乖想要哥哥,那就让哥哥来当公主好不好?哥哥肯定扮演得尽职尽责,每天都穿着小裙子陪你,小乖喜欢吗?”
沈骆洲:“......”
他放下水杯走过去,在沈妈妈的警告下,迎着弟弟的朦胧泪眼点了点头:“嗯,陪着你。”
沈舟然眨眨眼,又是一连串的泪珠滚落。他哭起来声音不大,只是细细抽噎,听得让人心疼。沈妈妈搂紧了他,拍着他的背。
他搂着妈妈的脖子,望向沈骆洲带着哭腔问:“那,哥哥是不是每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跟我玩就好了?”
沈骆洲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无奈道:“当然,你就是我所有的事情。”
沈舟然因为这句话开心了些,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没头没尾的,现在又不是那么伤心了,只是一时半会停不下哭声,啜泣着点头:“好,那我就不是哥哥的累赘了。”
沈妈妈拍他背的手一顿,继而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轻轻哄着,摇着怀里的小可爱。
沈舟然哭了会没精力了,很快睡在了她怀里,白皙秀丽的小脸上全是未干的水痕,看着可怜。
沈妈妈把他抱回房间躺着,关上门,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沈骆洲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两人慢慢下楼。
“你听到小乖刚才的话了吗?”
沈骆洲点头,“嗯”了声。
沈妈妈叹气:“这孩子心思敏感,总是会一个人钻牛角尖。我想着让他多接触点同龄人,自己闷着最容易想偏激,可你也知道他的身体。”
沈舟然小时候上幼儿园,短短半学期换了二家学校,要不是生病了,要不是没注意过敏了,总会有各种情况,就算是找一对一的老师也会出问题。
沈妈妈生气学校照顾不好,学校也不想再接这种烫手山芋,委婉地说要不还是回家养好身子再来。
沈妈妈索性把他接回家自己教,自己博士文凭教这个还是绰绰有余,自学了不少育儿书,又用小时候姜老先生教自己的方法帮沈舟然启蒙,教他学千字文,二字经等等。
沈妈妈说:
“听说你上次在季家后花园遇到他们的四儿子了?人怎么样?”
沈骆洲想了下,说:“性子看着像个胆小的,被欺负了也不声张。如果是这样还好,就怕以后被压狠了会偏激。”
他从小跟着沈爸爸见客户,公司也去过很多次,说话做事比同龄人早熟些,沈妈妈也习惯听听他的建议。
听他这样说,沈妈妈叹气:“那还是缓一缓再说吧。”
看来小乖暂时离不了骆洲,住宿的事情以后再聊。
沈骆洲如此,还是每天放学回家,他写作业很快,回家一会儿就能完成,剩下的时间都陪沈舟然。
同班同学周末想约他出来玩,十次里有九次都约不到,问就是在家陪弟弟。
所以他所在的英华中学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年级第一的学神是个弟控。
如果想跟他搭讪找共同话题,聊他弟弟就够了。
而他弟弟究竟长什么样是什么性格,没人知道,只是偶尔听同圈层的人说,沈家的小儿子身体不好,长年累月住院看病,是个药罐子。
但事情总有意外,沈骆洲学校组织,需要去国外游学一段时间,为期一个月。
不是强制性,但班里其他同学都去。沈爸沈妈听后,想了想还是让他去了。
人是社会性动物,有时候就是要迎合社会的,不能一直做那个异类。
万一骆洲不去,跟大家找不到共同话题聊怎么办呢?夫妻俩作为家长,会考虑这个。
当沈骆洲一个月后回来,他发现沈舟然身边多了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季家的四儿子,季淮。
两人的第二次见面是在沈家,沈骆洲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而季淮已经没有了那副胆怯懦弱的模样,笑着任凭他打量,狐狸眼中波光流转,已经隐约有了以后的模样。
沈骆洲发现,他对小乖非常好,几乎是没脾气的纵容宠溺,看小乖的眼神永远温柔,会逗他开心让他笑。
沈骆洲观察了几天,去问父母怎么回事。
“季淮吗?小乖上次在小区遇到他,两人聊起来,渐渐就熟悉了。”
沈骆洲想,这样也好。
季淮衣服新了,脸上也没有了伤,应该是季家知道他跟小乖走得近,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他。换句话说,小乖就是他安稳生活的庇护伞。想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就要努力讨好小乖,迎合他。
而小乖自然想不到这些,他只是缺个玩伴,季淮补上了这个空缺。
两人各取所需。
而沈骆洲就可以专心自己的学业了。
学校那边对他寄予厚望,不但希望他能考上a大的附属中学,甚至是想让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去。
b市人才济济,学校为了下一届生源又不断引入外省优秀生源,即便沈骆洲现在成绩优秀,这个目标对他而言也有些压力。
顺理成章,他住宿了,一周回一次家。
沈骆洲之后很多年一直在想,如果不是
周二生物课的那个下午发现自己做的蝴蝶标本落在了家里,趁着午休时间请假回去拿,他可能都不知道沈舟然那个午后经历了什么,让他情绪崩溃哭得那么伤心。
那天下午回家,他看到乱哄哄的别墅非常惊讶,而孙叔等人对他的回来也表示惊讶。
沈骆洲说,给家里打电话没打通,只好回来取。
而孙叔则跟他说,沈舟然不见了。
“消失了一整天,到处都找不到人。沈先生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夫人今天要开会手机静音打不通。”孙叔急得火烧眉毛,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看到沈骆洲就像看到了救星。
这么巧?
沈骆洲心也慌了,跟学校说暂时不回去了,跟他们一起找。
“问过李阿姨了吗?”李阿姨是专门照顾沈舟然起居的保姆。
“问过了,说早上去花房玩了,然后人就不见了。”
“没看住?”
沈骆洲站定,冷冷看向李保姆,眉眼沉沉压下来。
明明只是个初中生,李保姆却在他的视线下咽了下口水,顿感紧张:“早上小少爷说今天天气不错,想在花房写生,我就没去打扰他。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直找不到人,下午美术老师来了也不出现,大家这才慌了。”
“外面找了吗?”沈骆洲问,面色难看。
李保姆说:“还、还没,大家都想着小少爷应该走——”不远。
剩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沈骆洲一脚踹翻了客厅的茶几。茶几上的杯盏叮铃哐啷晃着,碎了一地。
那双锐利的狭长黑眸中夹杂着滔天怒火,吼道:“整栋别墅给你们翻过来有什么用?还特么不赶紧出去找!”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头一次见沈骆洲生气失态。
孙叔赶忙让保镖们和其他佣人出门去找,沿着整个小区街道一遍遍喊,物业群里也发了消息,试图安抚沈骆洲的情绪:“大少爷,已经派人去找夫人了,应该很快能回来。”
沈骆洲却根本听不进去,把书包扔下沙发上转头出去了。
他不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偏偏就今天,就今天沈爸沈妈都有事在身不在家,真出了事孙叔他们也不可能给自己一个学生打电话求助。
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小乖到底怎么了?
他那么乖,那么听话,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让大家担心。
沈骆洲从下午找到晚上,找了整整五个多小时,终于在傍晚快落日的时候,发现了沈舟然。
沈舟然躲在冬青树从里,树丛那么高,他蜷缩起来就那么小一点点,如果不是旁边跳出了只猫吓到他惊呼一声,沈骆洲根本没看到他。
“小乖?”
他试探着轻唤一声,拨开冬青树的枝丫。
里面的小小身影显露出来,沈舟然捂着嘴抬头看他,一双眼红肿得像两颗核桃。汹涌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不知哭了多久,还有多少眼泪可哭。
即便用力捂着嘴不想出声,但还是有不断地抽噎声泄了出来,身子忍不住细细发抖,肩膀一颤一颤的,不知是冷的还是哭得止不住。
沈骆洲看了,从心尖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胸膛剧烈起伏了下。
但他的声音很柔和,冲看着他不过来的沈舟然招招手,轻声唤:“小乖不过来吗?天很晚了,哥哥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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